又走了十來步,快到一個廊亭處時,終是看到了三三兩兩的年輕小娘子們的身影。那些正在交談的小娘子們,看到有人來了,都停了話頭,駐足凝視,不少人眼裡閃過幾絲驚豔。
宋卿卿今日穿了一身海棠色的長褙,緋色褶裙,腰間係著淺橘色腰帶,墜著長長的玉環珠串,跟那些腰間掛香囊的娘子們的打扮有所不同;梳著飛仙髻,在發髻交彙處插了一隻點翠嵌珠鈿花,鈿花下零散的貼了幾朵盛開的梅花,粉藍交映,相得益彰。
她明亮的雙眸大大方方地直視前方,身姿挺拔,站在梅園中,自成一道彆樣的風景。宋若晗與宋婉儀今日也都特地打扮了一番,讓本就清秀的相貌,更顯俏麗,三人站在一處,也倒賞心悅目。
“來的是宋家娘子們嗎?中間那位就是你們說的宋家三娘子?長得還挺好看。”
“是啊,她身旁的娘子也很是清秀呢。”
“怪不得我哥哥昨日回家後,說看到了仙女下凡。”
“可是,不是說宋三娘子是個隻會舞槍弄棍的粗魯女子嗎!”
“哼,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我們京中的娘子可與北地的不同,琴棋書畫、詩書禮樂都要會……”
嘁嘁喳喳的說話聲傳入曹楚楚的耳裡,令她更加不愉。昨日,她在要好的玩伴中誇下海口,說自家哥哥一定會幫自己贏得一盞千金閣的燈籠,結果那盞武字樓的竟被宋三娘子贏走,文字樓的被景大哥贏走,送給了趙辰安那個紈絝。
在臨安城的小娘子中,曹楚楚一直都是拔尖的人物,可昨日的風頭都被這個宋三娘子搶走了,讓她好生鬱悶。更氣的是,昨日她也聽到有不少人稱讚宋三娘子的容貌,這些話以前可都是彆人說來恭維自己的。
“楚楚,不去迎一下宋家娘子?她們應是第一次參加這賞梅宴。”
站在曹楚楚身旁的吳家五娘子抬起手肘碰了她一下,曹楚楚這才收斂心思,向宋卿卿走去。
“你們是宋府的娘子吧,我是曹楚楚,曹家二娘子。那邊有竹席和長桌,可以坐著喝茶吃點心,也可在園子裡賞梅,儘可隨意些。”
曹楚楚的長相跟她的名字很相稱,很是楚楚動人:兩彎柳葉眉,一雙水光瀲瀲杏核眼,膚色白皙,身姿似弱柳扶風,她今日穿著鵝黃色繡杏色如意紋的長襖,更顯嬌弱了。
是個弱女子,宋卿卿當下想到。
雙方見禮後,宋若晗十分主動地向曹楚楚介紹了她們三人,而後驚呼出聲:
“曹二娘子,你衣領處的梅花是用緙絲繡的嗎?真精致!”
緙絲是皇家禦用織物之一,非賞賜不可得,她長這麼大,也隻見到過一兩回。
曹楚楚倨傲地點頭,心裡對其存了幾分鄙夷,果然是小門小戶裡出來的,忒小家子氣。
宋若晗一邊羨慕地看著對方的衣裳,一邊奉承道:“曹二娘子長得這麼好看,理應用最好的絲!”
這話讓曹楚楚的心情好轉,得意地瞥了一眼宋卿卿,這個塞北的土包子,估計都不知道什麼是緙絲吧。
“宋二娘子可真會說話,要跟我一起去那邊玩嗎?”
曹楚楚隻邀了宋若晗一人,宋卿卿和宋婉儀便留在了原地,未跟她們一起。
“你不跟她們一塊?”
“三姐姐,我跟著你。”
宋婉儀低聲回話。她剛剛可是看的清楚,曹家二娘子根本就瞧不上她們宋家。
宋卿卿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妹妹,沒說話,輕點了下頭,便自顧自地走到了長桌旁的竹席上坐下,吃起了點心。
約莫過了一炷香後,來赴宴的小娘子們都到齊了,在曹楚楚的帶領下,都在長桌兩側坐下了。
宋卿卿不解,轉頭詢問身旁一來就膩在她身側的趙辰宸。
“卿姐姐,宋伯母應知會過你吧,今日這賞梅宴可不單單是來賞梅的,還有相看的意思在呢。”
宋卿卿點點頭,表示知道。
“你看那邊,那些卷簾掀開後,坐在後麵的可都是世家的郎君們。今日,景大哥也來了,這邊大半的女子都是來看他的。”
那卷簾掛在她們左下方的對麵,簾後也種著一片梅樹,梅花開的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