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卿抬頭,這才看到在自己歇息的涼亭後高聳著一小片石頭假山,假山後坐落著一個不起眼的小亭子,亭中站著宗鎔。她放鬆下來,毫不尷尬地回道:“你不也在看戲?”
隨後似想起了什麼,又嘀咕了一句:“你還是人家的好友呢!”
話音雖小,但宗鎔還是聽到了,展眉笑了一下,答非所問道:“曹二姑娘和景大郎君,也算是郎才女貌了。”
宋卿卿正抬著頭,這一笑晃了她的眼,亂了她的心。腦裡突然想起今日朝時,趙辰宸對自己說的話,她不自覺念了出來:
“你笑起來真好看。”
宗鎔有些驚訝,微微側頭,隨後露出了一個更加燦然的微笑:“是嗎?”
宗鎔的笑容令宋卿卿驚豔,如疾風驟雨,砸在她的心湖間,泛起一陣陣漣漪。她突然悟了為何世人偏愛好顏色,情不自禁的重重地點了下頭:“嗯!”
宗鎔心想:宋三娘子是個直白的人。不是沒有人誇過他好看,但無一人有她這樣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眸。
“京中俊俏的郎君比比皆是,也許待會,宋三娘子就會見到比我更好看的男子。”
宋卿卿搖了搖頭:“你與他們不同。”
宗鎔疑惑,不同?是自己的身份更加尊貴嗎?他伸手撫了一下自己腰間的玉環,有些惋惜:本以為宋三娘子與他人會有所不同,但眼下看來…。
“你射藝比我好!武藝想來也不差。”宋卿卿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墨硯,輕聲開口,打斷了宗鎔的沉思。
宗鎔錯愕,而後莞爾一笑,看來自己與賞梅宴上的那些郎君一樣,過於淺薄了。
“一起去前院?”宗鎔心情愉悅,從亭中一躍而下,落在前方,背對著宋卿卿,扭頭問道。
“好。”
宗鎔長相俊美,比之景家大郎君更勝,但他不似景大哥溫和,周身充斥著一股淡漠的疏離感,這已是第三次見麵了,卻是她第一次與其交談。她想,若是這人時常麵帶笑意,風頭應更盛於景大郎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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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趙辰安不滿地對著自家妹妹抱怨:“怎麼回事?讓你去喚人,你怎麼把宋卿卿給忘了?”
“哎,你急什麼,太子殿下也沒到呢。”最後一句話,趙辰宸壓低了聲音。
趙辰安看了一眼站在曹楚楚身旁穿淺青色長襖的小娘子,低聲嘟囔:“我這不是怕安樂公主等急了嗎!也不知為何,三哥今日竟帶上了她,這可是一尊活祖宗。”
宮內宮外,誰不知道,五公主:宗偲是今上最為喜愛的女兒。一出生,就被賜下封號:安樂;這些年來,榮寵不衰,恩寵更是遠勝於其餘諸位皇子和公主們。
“楚姐姐,你剛剛去哪了?三哥帶我來時,都沒看到你。”
“心情煩悶,去後院逛了逛。” 曹楚楚此時已然恢複了世家貴女的儀態。少女亭亭玉立,似弱柳扶風,吸引了不少郎君的視線。
“不過今日是來遊玩的,就不說這些煩心事惹公主不快了。等太子殿下倒了,我跟他稟告一聲,待會去山上登高遊玩時,我帶著你可好?”
“楚姐姐,你是我的手帕交呢,若真有什麼事,儘管來尋我。就算我幫不了你,還有我爹爹呢!” 宗偲年齡小,涉世不深,心思十分單純。
因著盛寵,宮裡的皇子公主們與她並不親近;出了宮,多數人礙著身份,要麼不敢與自己相交,要麼就隻會阿諛奉承,她十分不喜。直到去年,偶然結識了曹家二娘子,對方年長,待自己十分親近又不巴結,她便喜歡與其一塊。
曹楚楚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宗偲,而後淺笑:“臣女謝過公主殿下了!不過今日,主要是陪你來遊山玩水的。若真有解決不了的事,我讓母親遞帖子進宮找你。”
宗偲點頭,覺得能為自己的好友做些事或解決些麻煩便十分開心。她之前從未來過寶石山,便感興趣地問道:“楚姐姐,你以來過這寶石山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寶石山上的保俶塔是名景,還有來鳳亭......”曹楚楚耐心地給宗偲一一介紹寶石山上的風景。
院中站著的多是男子,趙辰安此次隻請了關係尚可的好友來莊子上遊玩,並未邀請女子,因而今日來的娘子並不多,且都是好友家的姊妹。宋卿卿則是趙辰宸自己下的請貼。
眾人或低聲交談,或靜靜等待,形色各異。此時,隻見院子左側的抄手遊廊處,並肩走出來一對璧人:男子穿黛色開襟對領的暗紋錦袍,內襯藍青色襴衫,白色靴子,身姿提拔,麵容俊美;女子穿十樣景色繡蘭花的長褙,內襯月白色短衫,水粉色旋裙,身姿修長,容貌明麗。
院裡交談的聲低了下去,眾人都靜靜地看著沐浴陽光而來的宗鎔和宋卿卿,隻覺得話本裡所說的神仙眷侶、郎才女貌也不外如是了吧。
趙辰安低頭喃喃:“這不可能啊,我怎麼能覺得宋卿卿這小娘子跟我三哥相配?”
趙辰宸聞言,瞪了一眼自家兄長,嘴唇翁動:“明明是太子殿下配不上卿姐姐。”
趙辰宸幾乎是默念著說出這句話,連在她身旁的趙辰安也未聽到。她不解,卿姐姐怎會與太子殿下一起出現?二人之前不過見了兩次麵,並不相熟。
太子殿下在朝野上下素有賢名,眾人無不稱讚其能力卓絕,品行端正,將是一代明君,人又長得俊俏,及冠之齡,尚未婚配,若不是因身份之故,心悅他的娘子怕是數不勝數。可也因這身份,太子於卿姐姐而言並不是良配。
趙辰安伸手在趙辰宸眼前上下晃動:“誒,回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