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今日他們是來賠禮道歉的,阿母能應付。”
大伯父的速度夠快,這聖旨也不過剛剛到她手中而已。屈指輕敲桌麵:“去給三伯父知會一下,今日再去一趟族老那,應是能拿到簽字的分家文書。”
“是,我這就去。” 錦寒是宋父在塞北一個被劫掠的村子裡撿到的孤兒,跟宋卿卿一起長大,關係極好,麵上是奴婢,實則也算得上是半個主子。
“錦寒,入了皇宮後,就不可再自稱我了。”
錦寒出門的身形一頓,點頭表示知曉。她心裡明白娘子是不願嫁入皇宮的,可當前境況,嫁入東宮倒成了娘子最好的選擇。宋父將她帶回府,給她吃穿,自己這條命就是宋府的,她會保護娘子的。
宋卿卿不去見人,可有人想來見她。看著徑直衝進房內的宋若晗,她擺手示意因沒攔住人而一臉焦急又不安的丫鬟退下。
桌上的明黃卷軸刺痛了宋若晗的眼:“嗬,三妹妹,說來你還得謝我,要不是那一夜醉,你怎能攀上這顆高枝!”
聖旨到了宋家的那一刻,眾人皆了然。壽宴那日,太子也去了宋府,還提前離席了,若宋三娘子真失了清白,那奪她清白之人定是太子,皇家可不會要一個不乾淨的人做太子昭訓。
那些動了心思或渴望驕陽落入汙泥之中的人,都不得不又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的心思,絕了念想,再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有急著出手或落井下石,雖說宋三娘子隻被封了最低等的昭訓之位,可後宮本就是不講出身,也不講位分的地方。
驕陽落地,仍是他們眼中可望不可及之人。
“二姐找我何事?”
宋若晗看著神情淡然的宋卿卿,憤而笑道:“三妹妹可真是命好呢!以前有父親護著,五伯父死了,還有太子護著。不過,若五伯父還在,這聖旨上的昭訓二字怕是要改成側,不,也許是太子妃了吧。”
“二姐到底想說什麼?”
“嗬,我想說什麼!宋卿卿,彆裝了!你馬上就要嫁入東宮了,而我卻要嫁給一個年近五十的秘書丞做繼妻,你是不是很高興?你是不是就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憑什麼在外人口中粗魯、狠毒、沒有任何大家閨秀儀態的宋卿卿能嫁給太子那般的人物,而自己卻要給一個老頭子做繼弦。她不甘!
宋卿卿不解,一雙明亮的眸子清冷地望向對方。宋若晗厭惡極了這人冷傲的性子,仿佛什麼都不入不了她的眼,什麼事都與她無關。自己的百般算計,在她眼中好似都不值一提;在她麵前,自己就像那地上的一粒塵埃。
她嫉恨又憤怒,大聲譏笑道:“不過,你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太子昭訓,清貴人家的女兒怎會隻得一個昭訓之位,那吳五娘子都被封了良媛。三妹妹,你應去勾引太子啊,你二人早有了魚水之歡,你若嬌聲軟語地去求,許是會得到更高的位分呢!”
宋卿卿並未動怒,隻淡然說道:“昭訓之位已足夠,不然你今天為何會來這,大伯父又何必來這東院?”
宋卿卿說的沒錯,不過一昭訓之位,就讓父親匆匆忙忙地帶著母親和自己趕來東院賠罪。本來她都已經讓對方身敗名裂,可一轉眼,人家成了太子昭訓,仍是讓她仰望的存在。
看著宋若晗變幻的臉色和眼神中露骨的嫉恨,宋卿卿突然明悟:“宋若晗,你嫉妒我?”
宋若晗臉上也無心思被戳破的尷尬,俯身充滿恨意地看著她,滿是怨念地道:“沒錯,我嫉妒你!宋卿卿,大家都是宋家的娘子,憑什麼你更高貴,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不用討好長輩,哪怕人人都說你粗鄙,可你依舊能我行我素,是場中的焦點,引人側目!憑什麼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人情世故,我那點比不上你!那點不如你!”
宋若晗幾近瘋魔,嫉恨讓人發狂!自己自幼就勤學苦練各種女子要會的技藝,孝順母親,照顧兄妹,討好父親和祖母,可在他們眼中,自己依舊是一件可以隨時用來換取錢財或仕途的‘貨物’。出殯那日回了西院後,父親很快就查到了給朱家送信之人是自己身邊的丫鬟,狠狠斥責教訓了自己,而後又下令軟禁。
母親呢,隻會哭哭啼啼,埋怨自己臨時變卦,將事情鬨的那般大。本來那日她是聯合母親,攛掇祖母,想在出殯之後,以壽宴那日之事施壓,讓宋卿卿代自己嫁入朱家,可看到曹大郎君與對方親昵的一幕,她忍不了了。隻有事情鬨的足夠大,才能斷了宋卿卿攀權附貴的路。
雖出了點意外,朱秉文受不住痛,說出了事實,可那也沒關係,沒了名聲,宋卿卿還能嫁到什麼好人家。她被軟禁時,甚至惡毒的想過,朱秉文定恨毒了宋卿卿,說不定會為了報複而向祖母求娶對方…。宋卿卿再厲害,嫁了人,入了彆家的院門,還能如何反抗。
可房門被打開時,她聽到的到卻是宋卿卿成了太子昭訓的消息,而朱家卻被了下了獄,朱秉文被判斬首!想到這,她目光微凝:“朱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我讓錦寒報的官!他們謀財害命,不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