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仔細審視著宗鎔的表情。她雖未見過宋三娘子,但各種傳聞已讓她對其處處不喜。未動情?就算沒動情,也定起了些心思,不然為何之前不娶,現在又要娶;就算唐突了人家又如何,宋將軍都戰死了。
宗鎔坦然地任由母親打量:“母親,父親還是念著宋將軍的,雖說這仗打的不光彩,但邊關未丟,宋將軍畢竟是為國捐軀。且那日出殯,宋府壽宴上的事已然鬨大,遲早會有人知曉那日的男子是兒臣。到時,怕是會影響名聲,父親也定不喜。”
皇後的眉頭擰的更緊,實在是太不喜宋三娘子了,思量了會才道:“一個昭訓而已,就這樣罷。不過,你也知,跟聖上提起此事需有由頭。”
宗鎔心中哂笑:“兒臣今年二十歲了,該娶妻納妾了,一切皆由母親做主。”
皇後勾唇,露出一個似模子般刻出來的端莊笑容:“好”
她早就想給太子挑一個世家貴女做太子妃了,可一直被推拒。這下,心思達成的她對宋三娘子的不喜也沒了,不過一個昭訓之位而已,能讓太子開口娶妻,多少個昭訓她都同意他納。
太子看著母親微彎的嘴角,低垂的眼眸裡儘是諷刺,恭敬地道:“那兒臣先告退了,早晚天涼,母親還需多注意。”
皇後點頭。待宗鎔走後,立在她身後的林嬤嬤上前說道:“娘娘,太子殿下好不容易來您這吃頓飯,怎不多讓他多陪您一會?”
皇後搖頭:“他是儲君,一舉一動皆有人盯著,怎可在本宮宮中久坐。天家無情,他要時刻做好一個“合格”的太子,儲君之位才穩固。”
林嬤嬤心中歎了口氣,當初閨閣裡那個愛笑的活潑小娘子怎就變成了今日這般呢!
宗鎔緩步向東宮走去,過了一夜,他已想的透徹:她既願嫁,那他就娶;隻是她既為了太子的身份求自己娶她,那自己也不必再有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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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日,宋卿卿發現阿母的身體明顯好轉,臉色雖依舊蒼白,但精神很足;隻是身子剛好,就又開始忙裡忙外地給她準備嫁妝。”
宋卿卿本想跟阿母說,做妾而已,無需特意準備,但看著興致勃勃的母親,這話又不忍心說出口。她知母親心中定然心疼她。
今日,用過午膳後,宋母便攔住了要走的宋卿卿,遞給她幾張紙:“卿卿,這是我派人查到的關於朱家的事,怎麼做,你自己決定!隻一點:卿卿,你得記著,以後入了皇宮,醃臢事隻多不少,心腸要硬!做事要狠!”
宋卿卿翻看著,前麵幾張寫的都是朱家父母做的黑心事,最後兩張則寫了朱秉文將府內一丫鬟虐待致死的事情,還附有那丫鬟父母的住處、知曉此事的朱家奴仆、和朱秉文拋屍的地點。她有些詫異。
迎著女兒驚訝的神情,宋母解釋道:“朱秉文做的那惡事,是一個叫墨硯的侍衛送來的,他自稱是太子身邊的護衛。”
宋卿卿捏著紙張的手一緊,·但麵上仍裝作若無其事地道:“嗯。那日的事被抖落出來,太子許也生氣。”
宋母上前撩起女兒臉頰旁的碎發,又理了理她的衣襟。她不知太子是何意,若說不喜女兒,何必送來那人的罪證,查得如此仔細定費了些心思;若說喜歡女兒,怎吝嗇地隻給了一個昭訓之位。可這些疑問,她都問不出口,隻強顏笑道:
“卿卿大了,是該嫁人了。太子殿下念著你,阿母也就放心了!”
宋卿卿右手拿著那幾張紙,輕輕拍打左手手心,思索著母親的話:心腸要硬,做事要狠;那日她當眾踩了那人一腳,道破了他不能人道之事,使其再也不能科舉,在母親眼裡,還不夠狠麼。
本來,在她心中,那日的事就算了了,可想著紙上寫的那個丫鬟,眸光暗沉:“錦寒,按這上麵的地址,找到那丫鬟的家人,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又過了幾日,整個臨安城都知當今太子要納妃了。從皇宮出去的四道聖旨,一道去了右相曹家,一道去了禮部侍郎李家;還有一道去了左諫議大夫吳家,最後一道則在眾人的詫然中去了宋家;更讓人驚詫又歡喜的是,右相家的嫡女竟隻被封為太子側妃。
錦寒快步踏入房門,便看到宋卿卿正在出神地看著桌上那卷明黃卷抽,那絲急切被壓在了心底,小聲道:“娘子,隔壁西院來人了!”
“大伯父一家?”
“是。娘子可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