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坐直了身子:“本宮身子無礙,許是天熱,才略感不適。都結束了?”
“是。”
曹楚楚此時也一臉孝順地開口說道:“母親可要多歇息,身子要緊。”
皇後回了一個笑臉,收回視線時恰好看到了一旁站著的宋卿卿,那股不適又出現了,連忙拿起手帕,低頭輕咳幾聲,在眾人關心的視線中突兀說道:
“本宮聽人說宋昭訓自幼習武,今日在蹴鞠場上,本宮親眼得見,腳上功夫的確了得,不知可會刺繡,可會撫琴作畫?”
宋卿卿遲疑道:“回娘娘的話,臣妾不曾學過刺繡或琴藝!”
皇後冰冷的視線掃來:“不曾學過那便是不會了!林嬤嬤,改日找幾個宮中教習,教教宋昭訓。身為太子的妾,代表的是天家顏麵,皇室尊嚴,光會武藝可不行。”
宗鎔眉頭微皺,但也沒說什麼。宋卿卿恭敬地低頭應是,可皇後卻並沒有打算放過她,看著眼前女子低頭恭敬又乖順的模樣,心中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嘴角輕勾:
“本宮還聽說宋昭訓酷愛長槍。宗鎔,為免宋昭訓分心,便將她房內的長槍都收入庫房中吧,讓她這段時間好好地跟著教習嬤嬤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大家閨秀。”
聽聞這話,宋卿卿驚訝地抬起了頭,迎著皇後冰冷的視線,轉而看向了宗鎔,目露祈求。她出嫁時,隻帶了一柄長槍入宮,那是父親親手給她做的,也是唯一的一柄,承載了她對父親的念想和對未來那渺茫的希望。
可宗鎔目光幽深,瞳孔漆黑,看不出什麼,宋卿卿有些慌了,不自覺地上前一步,扯住了對方衣袖,朱唇親啟,無聲地道:“求你!”
宗鎔眼角一跳,剛想出口求情,就聽到皇後接著說道:
“德遠公公會跟你一起去。鎔兒,母親是為了你好,你是太子,不能行差踏錯一步,身邊之人更不能。”
宗鎔背部緩慢地弓起,慢慢地彎下腰來,出聲說道:“兒臣知曉,謝母親提點。”
宋卿卿扯著宗鎔衣袖的手垂落下來,身子都晃了一下,又很快反應過來,穩穩地站住了。皇後高高在上地掃了眼下麵那雙眼無神的女子,輕輕擺弄十指,隻覺今日戴的這對護甲格外好看。
待眾人走後,林玉姝輕輕敲著皇後的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姑母,宋昭訓是有什麼特殊的嗎?”
“一個昭訓而已,能有什麼特殊的!”
皇後隨意說道,拍了拍她的手:“玉姝,你應知曉你進宮來是做什麼的,其他的事和人不必放在心上。”
“是,侄女明白!隻是姑母,我聽人說,曹側妃出身相府,十分得右相喜愛。”
“嗬”皇後輕笑一聲:“不必擔憂,她的確得右相喜愛,可是自己不愛惜名聲!你放心,她隻會也隻能是側妃。”
本來以曹楚楚的身份絕對配得上太子正妃之位,她也是這般想的,可京中關於右相嫡女和左相嫡子私定終身的傳言都傳到皇宮裡來了,聖上心有芥蒂,最終隻給了個側妃之位,也算是對右相的警告了。不過這樣也好,正妃之位空缺,彆人才有機會!
“你今日也累了,不必陪我了,回去歇息吧。”
林玉姝壓下心底的疑惑,起身乖巧地行禮告退。
清平軒裡,宋卿卿安靜地仿若木偶般,沉默地看著往來的小太監們拿走了那柄長槍。錦寒想要去阻攔,被她揮手製止了。
“娘子,這可是老爺”
“錦寒,你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娘子,他們,他們也太欺負人了!”
江月走上前來,並未像錦寒那樣情緒激動,輕聲詢問道:“娘子,到底出了何事?我們不是去贏了比賽嗎?”
今日賽事,宋卿卿隻帶了錦寒前去,江月留守在清平軒,尚不知發生了何事,隻是聽到人說自家娘子率領的隊伍奪得了魁首,這本事一件高興的事啊。
宋卿卿一動未動,隻低聲回了幾個字:“我不該去的。”
江月心疼,自家娘子聽說可以參加蹴鞠賽時,明明很開心。
宗鎔踏進屋內時,看到的便是宋卿卿獨自一人呆坐在窗前的落寞身影。今日母親所做之事,實在突兀,倒算不得過分,終究不過是一柄長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