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軒院門外,晨光灑落在宗鎔身上,他手裡拿著一個長盒,麵帶猶豫,站了好一會,才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屋內,宋卿卿正在用膳。江月看著主子雙眼裡細小的血絲,在一旁念叨:“娘子,今日也沒什麼緊要事,何不多睡會。”
“我沒事,一貫都是這個時辰起”話還未說完,宋卿卿便聽到眾人高呼:“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都先退下吧。”宗鎔淡淡頷首。
待屋裡的人都退出去後,他走到宋卿卿對麵坐下,將手裡的木盒放在桌上。宋卿卿一眼看去,正是自己昨日掉落在書房門口的那隻。她沒開口,隻淡淡地看著宗鎔。
宗鎔嘴唇嗡動,似是猶豫,片刻後說道:“昨日母親請我去仁明殿用晚膳,喝的多了些。”
話語中帶著不自然的拘謹。昨夜,皇後突然差人請宗鎔去仁明殿用膳,他以為母親是想跟自己說林玉姝的事。自吳良媛事後,他便找到了父皇,直言他不喜林玉姝,且話裡話外暗示林家最近好似不安分。皇上本就不喜林家,更不喜歡後宮之事與前朝相連。正好,林玉姝犯了大錯,雖說這事發生在東宮,但這宮裡沒有皇上不知道的事。在他走後不久,父親就遣人去了仁明殿。
可昨夜等他到了仁明殿,母親卻提也未提這事,還說林玉姝不久就要出宮了,讓兩人好好聚一聚。席間,她多敬了幾杯酒,他並未拒絕。
在他年幼時,林玉姝陪伴過他幾年,二人時常跟一起玩耍,還幫著他一起瞞著皇後。年幼時為數不多的快樂都與她有關。隻是,人終究要長大,長大就意味著改變。他會因著過去的情分縱她幾分,但不多。他對她,更是從無兒女私情。
隻是多喝了幾杯,沒想到回宮時,卻感到一股股醉意上湧。他心中起過疑,但那酒確實無毒。母親雖說對他沒有多少慈母之心,但絕不會允許有人害他。那酒中應該也無迷藥。在後宮裡,下毒是最常用的害人的法子,為了防患於未然,他跟著太醫鑽研過一陣,一般的毒藥他都能分辨。
皇後提議讓林玉姝送他回去時,他本想拒絕,但看到母親沉了臉色,又想著身邊有王公公和墨書跟著,他便沒出聲。一路走到東宮,他還算清醒,快到書房時,他便讓林玉姝先行回去,自己一人向書房走去,打算在那先小憩一會。
後來,他也不知具體時辰,半睡半醒間,看到一身穿紅衣的女子,一舉一動像極了宋卿卿。他看著對方爬上他的腿,雙手攀上他的肩,也許是還不清醒,也許以為自己在夢裡,他一時沒出聲,也沒拒絕。然後那女子吻了上來,耳鬢廝磨。
他這才覺得不對,這不是宋卿卿,她不會這樣投懷送報。門外吹來習習涼風,他便有些清醒了,一把推開了那女子。在他還未看清前,那女子便飛快地跑了出去。
他大聲喚“墨書”,卻久久不見人應。便自己步履搖晃地走了出去,涼氣撲麵,他一下子清醒了。一低頭便看到了落在門邊的燈籠和長盒。盒子裡是一條藍色宮絛,那打結處特殊的係法,讓他知道這是宋卿卿做的,這下,他的心徹底亂了。
一夜輾轉難眠。次日,熬完早朝,他便趕來了清平軒。但眼下,看著神色淡然,好似昨夜無事發生的女子,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昨日晚上,母親說她宮裡丟了東西,就把王公公和墨書等人都喚去審問。我便一個歇在書房,有女子闖了”
“這是太子殿下的私事,與臣妾無關,殿下不必告知臣妾。”宋卿卿嗓音清冷,仿佛二人初見。
剩下的話都被噎了回去。他仔細地看了看宋卿卿的臉色,想確認她心裡是不是真這麼想的,可低眉時,看到了桌上的木盒,開口的話便成了:“若真無關,你為何會將燈籠和這都扔在了門口。”
宋卿卿夾菜的手一頓:“當時太過驚訝,一不小就落在那了。若是擾了殿下興致,還請恕罪。”
“宋卿卿,你這是在說什麼!本宮與那女子什麼都沒發生,我都沒看清那人的臉。”對方不軟不硬的樣子令他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