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書就站在一旁,他先是聽到了幾聲乾嘔聲,然後是很細微很細微的哽咽聲。他心中一驚,怎麼會…。殿下在眾人麵前永遠都是一副進退有度,舉止有禮的模樣,何曾像今日這般任由情緒支配,形容狼狽,就像,就像他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玩意。
那哽咽聲時斷時續,墨書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到了,直到耳裡聽到一聲聲清晰的低喃:“卿卿”。墨書這才確定,殿下哭了。
就在墨書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時,王公公推開了門,他對著墨書招手,讓他出來。等到墨書走到門外,王公公將門輕輕合上。
“公公,這”
“沒事,你去歇了吧。我守在這,天一亮啊,就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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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守了一夜的王公公再次推開了門。桌旁,宗鎔已經換上了官服,麵無表情地坐在那,等他抬眸時,王公公看到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眸。
“殿下,老奴讓人進來伺候,這眼睛啊,待會用雞蛋滾兩圈就好了!”
宗鎔點頭。不一會,就有太監端著臉盆、早膳進來了,伺候宗鎔梳洗。等到儀容整齊,宗鎔看了看桌上的早膳,淡淡道:“沒胃口,不吃了。”
“可是,殿下,今日得去城門口送大軍出征,這一來一回,要不用點膳,怕是”
宗鎔眉眼一掃,王公公也不敢多勸,隻得吩咐小太監,找些糕點裝起來,等一會餓了再用。
“清平軒的事,誰在辦?”
“回殿下的話,一切事宜都由曹側妃處理。昨日清平軒的火,傷了幾個宮女太監,”說到這,王公公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隻有昭訓娘子和她貼身侍女錦寒去了,曹側妃已經在料理後事了。”
在聽到“錦寒”的二字時,墨書好像看到自家主子笑了,但那笑意轉瞬即逝。他懷疑是不是自己昨日睡得太晚,出現了幻覺,殿下明明那般傷痛。
待到出門時,宗鎔看著王公公,沉聲道:“宋,昭,訓的事既然側妃在辦,就讓她辦。但是這火是怎麼起來的,你得給我查清楚!”
“殿下,這火的起因,側妃已經查明白了,是”
“我讓你查,仔仔細細地查。還有,清平軒有個叫江月的,回來後,讓她來見我。”
“諾。”
迎著晨光,宗鎔向宮門外走去。墨書看著主子又變成了往日那從容不迫的樣子,心中不禁懷疑,昨夜那失了理智的人是他的主子嗎?莫不是自己做了一整夜的夢。
京城城門,一萬大軍浩浩蕩蕩地站在城門外,列隊整齊。高頭大馬前是穿著將軍服的大皇子,在他左右兩邊的是王巡撫使和王瑾,他們三人身後的則是趙辰安、宋憬平和其他幾位武將。
宗鎔緩緩掃視,視線隻在宋憬平身上稍稍停留,待掃過全軍後,他按照慣例說了幾句勵軍的話後,便開始擊鼓踐行。
看著大軍遠去的的背影,宗鎔隻站了一會,便快步走下城牆,準備回宮。他沒有看到,那眾多將士中有一身材略顯瘦削的騎馬士兵回頭,對著景行揮了揮手。
景行卻沒有揮手回應,隻是看著那越來越遠眾人,心中默念,一切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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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殿內,曹嬤嬤看著憤而離去的明黃色身影,低聲小心地問道:“娘子,值得嗎?”
曹楚楚心神波瀾不驚,輕聲道:“有什麼值不值得,不過是一場交易罷了。”
“可是娘子,太子殿下盛怒,又罰了禁閉,這”曹嬤嬤眼神中滿是擔憂。
“嬤嬤糊塗了。曹家在,我這側妃之位就穩,太子殿下喜不喜我,關不關禁閉又能如何。”曹楚楚輕輕撫摸尾指護甲,漫不經心地道。
“是,是老奴糊塗了。”
“嬤嬤,你說宋昭訓是個聰明人嗎?”曹楚楚眉眼一抬,眼神中充斥著不確定與懷疑。
“老奴覺得昭訓娘子心思通透。”
曹楚楚笑了,笑意中帶著自嘲:“是啊。倘若她一直待在這後宮,也許以後連我都要向她行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