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節目組在度假村的空地上舉辦了個小型的party。
這度假村十分彆致。綠樹環抱的空地上幾張木質的長桌子整整齊齊地排列著,每張桌子的兩邊都是舊樹樁做的小凳子。幾條燈鏈穿過空場,星光、燈光混成一片,空場外麵立著一個“三生之約”的燈飾,四個白色的燈罩分彆寫著“三生之約”,昏黃光芯籠在裡頭,周圍則是一共八個白色與金色的氦氣球。
桌上擺著食物、酒水。
NBA球員十分自律,這幾天來滴酒不沾,吃飯時光瞧著彆人吸溜吸溜呼嚕呼嚕的,自己絕不碰高鹽高油。不過話說回來,蘇聖心等演藝圈的也基本不吃那些東西。
國際大導道:“我也喜歡足球籃球,不過那些歐美球員好像也都經常喝吧?”
“我真不喝。”NBA球員說,“酒精降低骨質密度。好多人說少一點兒沒什麼事,但沒這必要啊!”
國際大導又問:“商總、蔣總,你們應該是海量?應酬多。”
投行老總不無羨慕:“我可以算。商總肯定不需要,他出生已經在羅馬了。”
商隱一哂。
喝了、聊了一陣子,蘇聖心想上洗手間了。
他問製片人距離最近的洗手間是哪一個,製片人指明了路。蘇聖心一路過去,將他自己拾掇完畢了,又出來,順著土路往空地處走。
度假村在一座山裡。蘇聖心走出一陣後緩了腳步,他望著四周一模一樣的樹木以及道路,忽然間就有一點兒不大確定該走哪邊了。
總覺得跟來的時候不大一樣?
蘇聖心猶豫著:是錯過了某個路口嗎?之前的三岔路口跟眼前的三岔路口……真的好像不大一樣。
四周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
“……”找一找吧,蘇聖心想:如果真的迷路了,他就先到有燈光處,小木屋那片也好,接待處那片也好,保潔區那片也好,然後再問問彆人好了。不難。
這情況也挺常見的。
蘇聖心又掉頭,往洗手間的方向上走。
他確實是找到了一條新路,可他依然無法確定這一條就是正確的,隻能試試。
在黑暗中走來走去的時候,蘇聖心突然之間就想起了件童年的事。
他那時候非常乖巧,可讀到書上的“捉迷藏”後,他一下子就特彆想玩兒,於是央求自己的媽媽玩兒一次“捉迷藏”,媽媽說好的吧,蘇聖心特彆開心。
才三歲的蘇聖心藏在一個櫃子裡頭,黑乎乎的。他等著媽媽找到自己,然而一直等不到。他太害怕了,故意想讓他的媽媽快一點兒找到他,便一遍遍喊:“媽媽!我在這裡!”“媽媽!我在這裡呢——!”他想逃出來,又怕逃出來就毀掉了他好不容易才求來的跟媽媽的這次遊戲。到最後他哭起來,第一次知道原來黑暗是有重量的,粘稠、沉重,壓得他就要窒息了。
後來阿姨找到了他。他到晚上才知道真相,原來媽媽有樁急事,又找不著他,便喊了一聲“蘇聖心,我現在去一趟學校。不管你現在藏在哪兒,先出來吧。我們不玩兒了。”
可蘇聖心沒聽見,媽媽以為他故意的,耽誤媽媽正事兒隻想繼續玩兒捉迷藏,便冷冷地撂下一句“立刻出來,自己看看書,等著阿姨做好午飯,聽到沒?蘇聖心你三歲多了,早就應該懂事了。”說完後就走了。
當時阿姨在廚房裡,叮叮當當的,很認真。
事情過去二十幾年,蘇聖心早不害怕什麼了,當然也早不需要彆人來找他了。
蘇聖心走到路口,卻突然間聽到前麵傳來一片“沙沙沙”的踩落葉聲,很奇怪。聖心望過去,幾秒種後,商隱高大的身形出現在了樹影之間。
“???”蘇聖心問,“商先生也上洗手間來了?”
“不。”商隱語氣淡淡的,道,“我突然想到你是個路癡。”
他說的是節目第二天發生的事。
“…………”蘇聖心笑了,他走過去,看看旁邊那條路,問,“走這邊兒是嗎?”
商隱頷首,目光向蘇聖心來的路上眺了一眼:“你從那條路過來,還真把自個兒丟了?”
蘇聖心說:“路上一個小插曲而已,沒什麼事。”
說完蘇聖心先踏上了那條小路。
晚上,整個樹林帶些潮氣,地上枯枝咯吱咯吱的。
走了幾步,蘇聖心突然之間想起什麼,他轉回身子,語氣極為認真地道:“商先生,如果你是特意來找我的,那我必須要說一句:謝謝你。”
一聲不吭當然不合禮數,他們兩人又沒那麼熟。
在這樣的光線之下他的膚色好像白玉,鼻梁映著一點月光。
商隱怔了一下,道:“沒事。回去吧。”
很快,另外幾對嘉賓們的大笑聲便傳過來。
歡快的、愉悅的。
蘇聖心坐回去,又繼續喝酒,商隱則坐在他的身邊。
蘇聖心覺得商隱坐在他的旁邊時,高大的身材好像是越來越有存在感了。
他竟然能注意到商隱的每一個動作、每一聲笑、每一句話。
而就在前幾天,商隱坐在那兒,於他而言就好像是一個工具人或機器人,工具人和機器人的一舉一動毫無意義。
跟昨天的那次解圍有關係嗎?或者,跟剛才的那次找他有關係嗎?蘇聖心也不太清楚。
說來好笑,他爸媽都並不知道他“路癡”的這個屬性。
中間商隱去節目組的吧台上倒了杯酒。回來路上蘇聖心抬起眼睛看了看他,目光卻不自覺地落在了商隱薄薄的兩片唇上。
今天下午他們兩個剛隔著東西接過了吻。
溫暖的、柔軟著,帶著極大的誘惑。
他們一共吻了數下,且一下更比一下急,一下更比一下重。
“……”蘇聖心收回目光,喝了口酒。
恨自己的食髓知味。
作為一個專業演員,他當然接過很多次吻。
有與男演員的,也有與女演員的。
但今天下午不大一樣。
他想起了參加節目前他說過的“我的演技還算可以,商先生到那些時候可千萬不要當真”,以及商隱也說過的“商場上爾虞我詐,我的演技也還算可以,還請蘇老師到那些時候也千萬不要當真。”
應該還是這樣的。
等到節目結束之後,他們生活回到正軌,一切都將煙消雲散。於他是,於商隱也是。
不知不覺地,蘇聖心就喝得好像多了點兒。
之後大家又玩兒遊戲。
結果蘇聖心特彆倒黴,幾輪遊戲玩兒下來,他喝掉了其中的80%。
第一輪,10位嘉賓抽鬼牌,嘉賓隻要抽到的牌不是大鬼也不是小鬼,就自己選一種酒精並且倒出一點點兒在一隻大玻璃杯裡,於是酒精越混越多,顏色、味道也越來越怪。最後抽到鬼牌的是蘇聖心,他必須喝光那杯東西。其他人都麵部扭曲,影後甚至捂住了嘴看蘇聖心喝那東西,但蘇聖心卻麵無表情,淡淡地喝光了那杯怪酒。
第二輪搖骰子,也是巧了。影後先搖10個骰子,大導說“5”,翻開之後骰盆裡麵有3個都是5點,於是這三個被拿出去。接著是NBA球員搖剩下的7個骰子,影後來猜。等輪到了蘇聖心時,骰盆裡麵就隻剩下兩個骰子了,蘇聖心猜“3”,結果掀開骰盆之後,裡麵的兩個骰子一個是1點一個是6點,蘇聖心一個都沒壓中,又得喝。
第三輪……
最後商隱看不過了,問節目組:“能代他麼?”
製片還沒回答呢,傻乎乎的NBA球員先叫起來了:“不可以!不可以!代喝還有什麼意思?!”
蘇聖心:“???”因為是運動員,NBA球員是喝白水的,這還是蘇聖心先想到的。他為NBA球員抱薪,自己凍斃於風雪了。
Party直到晚上11點才散,幾對嘉賓告彆彼此,又一起乾了最後一杯,約好明天見,女女CP直接離開這裡,其他嘉賓回小木屋。
蘇聖心也往牌子那邊走,沒想到竟腳底虛浮,他腦子發麻,腳也發麻,在草坪上直接就走了一個S弧線!
“哎喲!”影後喊道,“蘇老師喝高了!”
其他嘉賓紛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