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和居宸都不是愛打聽鄰居私事的人,早就抬腿回了401。
一進屋王虎便摸出了新領的監測儀。
他昨天就覺得奇怪了,作為一間空置多年的屋子,這間房子乾淨得有些反常了。
他拿著新監測儀在角角落落都轉了一圈。監測儀全程都很平穩,指針始終停在數字“0”上,連一度的偏移都沒有。
情況跟他猜測的差不多,這裡或許曾經受到過汙染事件的波及,但時間久遠,影響程度很低,所以已經沒有任何汙染痕跡了。
他收起監測儀。低頭的時候瞥見了一張照片。
他正站在主臥,這裡曾經是居宸父母的房間。照片擺在床頭櫃的玻璃鏡框裡,上麵是一對中年男女和一個小男孩。
照片裡三個人笑得陽光燦爛,看起來像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小男孩的臉上能隱約看出居宸的影子。
還未脫去稚嫩感的居宸特彆可愛,也特彆精致,漂亮得像是一比一複刻出來的洋娃娃,隻是看照片都忍不住想要在那白嫩的臉蛋上捏一把。
視線一移動到兩邊,畫麵就出現了詭異的分割感。
照片兩邊的中年男女十分普通,又或者說……這兩人在普通人裡都不算好看的,更不用說跟中間這個完美的“洋娃娃”作對比了。
更糟糕的是,越是仔細對比,越是覺得這兩人跟中間的洋娃娃一點都不像。即使是出於禮貌,都無法開口說出“鼻子更像爸爸”或者“嘴巴更像媽媽”這樣的話。
王虎甚至心中不自覺懷疑起遺傳學:這對普通的夫妻是如何生出這麼漂亮的兒子的?
放眼整張照片,更讓王虎覺得奇怪的是三人的動作。
照片中間的小男孩坐在輪椅上,兩邊蹲著那對夫妻。那對夫妻一左一右分彆抓著小男孩的兩隻手臂,很用力,隱約能看見小男孩手臂上深凹的陰影。
那對夫妻的樣子就像是……
王虎腦中莫名蹦出一種想法:就像是那對夫妻害怕小男孩跑了一樣。
可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小男孩怎麼會跑呢?!
照片裡明媚的光線和奇怪的細節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王虎皺眉移開了視線。
一轉身他便撞見了放大版的“小男孩”。
居宸正站在臥室門口,視線同樣落在那張照片上。
王虎問:“這是你父母?”
居宸沉默了一會兒才回:“或許是吧。警方給我看過他們生前的照片。”
想到照片裡的輪椅,王虎掃過居宸的腿,問:“你小時候受過傷?”
“肌肉萎縮。”居宸回道。
他剛進二院的時候就是坐在輪椅上的。但醫生檢查了一圈後告訴他,他的腿部並沒有什麼先天疾病,隻有久坐造成的肌肉萎縮。
在醫生的指導下,他康複鍛煉了一個月就能站立了。那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做過輪椅。
他不喜歡輪椅!很不喜歡。
出於一種本能的厭惡,居宸走上前,將那張照片反扣了下來。
第二人格滑下來,用觸角狠戳了兩下相框,似乎也很討厭那對夫妻。
居宸轉身跟著王虎回到次臥,兩人各自鋪床。
王虎打開睡袋,偏頭看向窗戶,說:“屋裡的味兒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今晚關窗睡吧。”
他抬手指了指居宸的脖子,說:“我怕晚上又有蟲子咬你。”
第二人格此時正扭動著往上爬,想要往居宸的脖子上探,聽到這話又心虛地縮了回去。
居宸“嗯”了一聲,然後懲罰性地掐住了觸手。
王虎走到窗邊,探頭出去的時候瞥見了黃色的燈光。是樓下301主臥的窗戶映出來的燈光。
“這個點了還沒睡?”王虎下意識呢喃了一句,抽身帶上了窗戶。
到了半夜,居宸的身體裡湧上來一種熟悉的感覺。又痛又癢,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他的身體裡破皮而出。
昨天第二人格出現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隻不過這次不是左手,而是右腿。
痛覺逐漸加深,仿佛全身的骨血都要被撕開。
持續時間並不長,很快就褪去了,隻留下酥酥麻麻的癢感,柔軟、黏濕,還在……不停移動!
先是小腿,緊接著一路向上,貪婪地往大腿上纏繞……
有了昨天的經驗,居宸立馬起身,趁這東西往更深處探之前,一把抓住了他。
居宸熟練地走去浴室、開燈。
他低頭便看見了一條新的觸角,在他的右腿上。
他將視線移到左手上。現在他的左手和右腿上各盤著一條觸手。
他狹長的眼睛微眯,冷靜地分析。
左手上的觸角是在他殺死分裂物N的那天晚上出現的;右腿上的觸角是他今天殺死脊蟲後出現的;
似乎……
居宸拎起其中一根觸手,問:“你吃汙染物?”
他體內的第二人格似乎是以汙染物為養料在成長。
觸手在他的手心點了一下,仿佛是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