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來學這個的,清玓是頭一個。
雕花的茶幾上蒸騰著熱氣的茶水,氤氳出一個纖瘦的輪廓。
“姑娘請回吧。” 聽明她的來意,石袛就要端茶送客了,“裡麵的那位華師傅,從來不收徒弟。”
“石管事,可否再想想辦法?”
石袛看著清玓,麵有難色。若不是淪落,不會有女子來做這種營生。雖從沒有這種先例,可一個女子願意學,本就是天大的榮幸了。
可偏偏,她要拜的是華九。
石袛是漠城鍛刀堂的掌事。漠城鍛刀堂,不是大雍最大的鍛刀堂。可是馳名沙場的煙骨刺就是出在這裡。
沙場上,一刀一槍拚的都是生死。鍛刀人的每一錘,都與性命休戚相關。石袛曾是漠城鍛刀堂最有名的鍛刀人。黑市上,普通鍛刀人的一柄刀頂破天十兩,而石袛的一柄刀就能賣上白銀百兩。很多江湖人風雨兼程來到漠城,隻為求石袛鍛一把刀。
而石袛今年突然退居管事之位後,宣布不再鍛刀。他此前的刀更是炒上了天價。
石袛之後,能撐起鍛刀堂的人,便隻有華九,煙骨刺的鍛造者。外麵知道這事兒的人不多,但凡是得了消息的,都紛紛想要拜會一下這位,說不準,這位可能就是將來漠城鍛刀堂的新當家人。
可這位華師傅,性情乖僻,縱是王孫伯侯,說不見,那也是不見的。
石袛為難地看了一眼清玓:“我隻能送你過去。最後究竟能不能成,他願不願收,我也不能保證。”
最後,清玓還是站在了73號院的門口。
一路上往73號院去的路上,她便感受到無數窺視探究的目光,以及掩不住的竊竊私語。清玓一一坦然地無視了。而今,站在院門口,卻無端地緊張起來。
不過帶她去的小哥顯然沒有體諒她的緊張。他一下子推開院門,人卻不進去,把清玓往前一推。
院內一個人穿著灰撲撲的短打,在院子角落裡倒煤渣。當時天色已晚,清玓逆著夕陽,那人又站在陰影裡,看不清楚模樣。
小哥扯著嗓子喊:“華九!來新人了!”再把清玓往前一推,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清玓隻能硬著頭皮上:“華師傅,我叫清玓……”
一盆煤渣在風口倒下,揚起的煤灰飛了清玓滿頭滿臉。清玓冷不丁被猛地嗆了一下,咳得涕泗橫流。
華九摔上門簾,冷笑了一下:“現在還真是什麼人都敢往這兒送。”
清玓愣怔怔地站在院門口,漲紅了臉,覺得外麵窺視的眼睛更多了些。
華九既沒開口讓她留,也沒明說讓她滾。清玓就自己把自己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