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了第十二塊蓮花糕之後,時燈意猶未儘地舔了舔嘴角的糕點屑:“你既能打聽到我喜歡吃蓮花糕,卻不知道華師傅喜歡什麼?”
清玓愣愣地看著連渣都不剩的糕點盒子,開始對“北方男人”這個詞有了新的認識。
可華九喜歡什麼?
華九不賞字畫,不侍花鳥,終日都窩在小小的73號院之中。
他從來不出73號院的門,甚至不出他的小屋的門。在他那終年緊閉的屋子裡,他就是自己冠冕的唯一的王。而73號院外的人世紛紛擾擾,全都與他無關。
而那間華九幾乎從不走出來的屋子裡,也並無什麼趣味可言。
華九的屋子專為鍛刀而設,一眾鍛刀物什之外,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單鋪勉強可以算作私人起居用品。
單鋪床頭放著一個小盒子,杉木的,裡麵收著華九的金銀細軟。杉木盒子已經泛黃,能看出來用了不少年。華九每次一有餘錢就收進去鎖好,清玓進屋奉茶時瞧見過幾回。
清玓思前想後,隻覺得印象之中華九就是一個完全沒有愛好的人。
要說愛好,那就是錢。
可自己總不能直接捧著錢去吧。
清玓犯難地搖了搖頭。
她向來不擅長體察人情。關於蓮花糕這件事,她也隻是去街市上散心的時候,隨手在點心鋪子買了時下最受男兒喜歡的糕點。
可顯而易見,華九不是什麼“尋常男兒”。
吃人嘴短的時燈用繡著大鴛鴦的帕子擦了擦唇角,給清玓指了條明路:“出門寶興街走到儘頭,右拐第三家酒鋪子,華師傅最喜歡裡麵的江南春。”
清玓將信將疑,她來這裡一個多月,從未見華九喝過酒。他時常喝茶,一個淺淺的茶碗,帶著苦味的茶浸透在空氣之中。清玓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一碗苦茶,於是苦味就浸透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