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彆人,卻是石管事。
石管事見清玓看見了他,很給麵子的做了唯一一個鼓掌的人,笑著道:“唱得不錯。”
石管事穿了一身素白的長衫,隻在腰間係了一條雲紋的織帶,織帶上墜著一小塊玉佩,花紋古樸。他笑起來的時候,便如春天到來,整個枝頭的花兒全都一下子開放的那一瞬間。如此一個男子,實在難以將他和鍛刀人聯係起來。
石管事一笑,氣氛便立刻鬆快起來,人群裡又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聊天聲。然後石管事立刻臉一板:“都什麼時辰了!明天誰不用上早工?”眾人立刻搬凳子的搬凳子,撿蒲扇的撿蒲扇,紛紛作鳥獸散。
“和華九相處如何?”石管事叫住了要和一群鳥獸一起散去的清玓。
這是一個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題。清玓磨磨蹭蹭道:“華師傅好像不願收徒。”
石管事朗朗地笑了:“他就是這樣的人。他若真不願收你,就不會讓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一個多月了。這事還需你多琢磨。”
清玓不願在這個尷尬的話題多停留,尤其是在當初網開一麵放她進來的石管事麵前:“石師傅還鍛刀嗎?”
清玓看著石管事提著一盞白色紙燈籠,照亮了他亞麻長衫的一角。他慢慢搖搖頭:“早年會,如今雜務太多,親自鍛刀便少了。”
鍛刀對像他們這樣的鍛刀人來說,不僅僅是一份行當,更是生之所係。
不讓鍛刀人鍛刀,就如同不讓將士上沙場,而馬放南山,英雄白頭。
清玓明白這一點,因為她自己也是愛刀之人:“為何決定不鍛刀了?”
“刀乃凶器,鍛刀人鎮日與刀相伴,便容易染上殺伐之氣,夫人不喜。”他談到夫人的時候,便淡淡地笑了起來,眼尾淺淺的笑紋裡,都是溫柔之色。
清玓便明白了。
不知是怎樣的女子,能讓這樣的人,多年的事業,說放就放了。
被石管事一番鼓勵,加上借了兩口燒刀子的酒意,清玓又一次衝進了73號院。
華師傅還沒有睡,他披著一件長衫,一個人在燈下喝茶。
清玓跑得急了,氣都喘不勻,呼吸之間都蒸騰著熱氣。酒壯慫人膽,不用華師傅請,清玓拿起桌上的茶壺就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