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玓喝醉了酒就耍流氓這件事,已經不止一個密友同她說過了。她既知道了這點,因此即使在燕遊酬唱,不得不詩酒相和的時候,也一直處處小心,蘸唇為度,絕不肯多喝一口,維持本就不剩多少的矜貴人設。
誰知如今一直不喝,酒量居然越來越小。那晚清玓雖然腦子不清醒,記憶卻是清醒的,一時覺得實在無言麵對時燈。
加之華九願意教她,她每日就有了更多的事情要忙要做,她隻覺得就算拔下一根毫毛變出三隻清玓來,手中的事情也是做不完的。這麼一忙下來,從天明到天黑,接連十幾天她都不曾遇到過時燈。
好容易中午有片刻空閒了,還得留心華九要吃飯。
他老人家不去飯堂吃飯,理由是飯堂人太多。雖說他外麵一直有人孝敬,但是一旦他懷念飯堂的飯了,清玓就得放下手裡的活,跑到飯堂去把他的那份飯取回來,待華九吃完,又得把食盒送回去,這時才有時間去吃自己的飯。
這樣一來,粥也是冷的窩頭也是冷的。這個午後,清玓再一次蹲在圍牆外啃窩頭。一口冷窩頭,一把辛酸淚,一邊還要支棱著耳朵聽院內華九他老人家有沒有事情要傳喚。
時燈就是在這個時候踏著七彩祥雲降臨的。
時燈穿了一襲水綠色的長衫,裙裾飛揚間露出潔白的下裳,像一根迎風招展的水蔥。
他施施然地從目不改視地從遠處過來,又從73號院跟前款款走過。
清玓說:“喂。”
時燈止住腳步,微揚著下巴,用餘光飛了她一眼,“喲,這是誰呀?”
清玓被一口窩頭噎住了,沒出聲。
時燈自己拿腔作怪了一會兒,沒等到清玓的反應,倒先把自己逗笑了。
時燈一笑,清玓就立刻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清玓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她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名。
清玓咳了咳,嚴肅地說:“時燈,那天我喝醉了。”
時燈不置可否:“所以呢?”
“所以,那日的事,是我無禮,你不要放在心上。”
時燈“哼”了一聲點點頭,但顯然是很放在心上的樣子,“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