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 請不要敷衍我。(2 / 2)

華九沒有聽明白,問:“什麼?”

清玓說:“我隻是一時生氣。”

華九就明白過來,他笑了一下,說:“我沒生氣。”見清玓依舊緊張的樣子,他補充道:“炭曬乾了還可以再用,不過就是廢了一把刀胚。明天再打一把就是了。”

清玓終於放下心來,然後說:“明天也不準鍛刀。”

清玓為華九重新包紮完畢,將麻布打了個結。然後她低下頭,去在紗布上咬開一個口子。

碎發落下華九的手腕上。華九覺得臉有些熱。

下午的時候,華九發現自己的臉更熱了。

到了傍晚,清玓擦洗屋子的地麵的時候,華九如往常一樣拎著一筐廢料往屋外去,剛剛邁過門檻,就直挺挺地一頭栽在地上。

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華九先看到的是屋頂的房梁,接著看到的就是清玓眨巴著的眼睛。

外麵天色已經黑了。屋角遠遠地點著一盞油燈,光線不能照徹這裡。

清玓見他醒了,眨眨眼睛,從他額上取下來一塊毛巾。又把手放上去試了試。

她把毛巾放在地上的銅盆裡搓洗了幾下,然後擰乾。

華九按住了她的手:“好了,你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清玓看著他。

華九說:“我沒事了。”

清玓把他按回枕頭上。又將毛巾敷了上去。

然後她說:“我不走。”

華九突然想笑,他想說自己的命很硬,還不至於被這麼一點小傷給製住了。

可是他的餘光掃到了清玓的臉。

清玓的臉色慘白慘白的。

她原先就膚色白皙,但現在連唇色都是蒼白的。她認真地、一瞬不眨地盯著他,就好像隻要她一眼不注意,他就會從床上消失一樣。

她說:“我不走。”

華九沉默了一會兒,說:“好。”

清玓說:“你睡吧。”

華九確實覺得頭暈。於是他微微閉目了一會兒。人在發燒的時候,總會做些奇奇怪怪的夢,華九終於從夢魘中驚醒的時候,外麵一片漆黑。屋裡一片寂靜。不知道是幾更天了。

華九垂下眼,發現床邊還趴著一個腦袋。

夏末的夜晚已經有一點涼意了,華九用左胳膊捅一捅清玓:“喂。”

“我不走。”清玓趴在床邊,把被子趴出一個淺淺的小窩。

“上來睡。”

第二天,華九直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習慣性地伸個懶腰,發現左手動不了。左手被一根細細的布條綁在床頭,下麵墊了一團衣服。

華九解開布條,披衣起身。

清玓不在,院子裡空無一人。左手沒有昨日那麼疼痛難忍,也沒有更多的血滲出來。

華九巡視完他的房間,又去鍛刀的爐台周圍轉了一圈,覺得今日的台子上格外乾淨。他這樣想著,又掃視了一眼:整個爐台上和牆角下都空落落的——我錘子呢?

清玓端著粥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華九站在爐台前困惑地看著她。

清玓將粥放在桌上,對華九說:“我收起來了。”

華九奇怪地問:“你收起來做什麼……”

清玓就看著他。

華九歎了口氣:“我不會碰的。”

清玓說:“那我便收起來,等你傷好了再給你。”

華九說:“那你現在給我,我傷好之前保證不會動錘子,可以嗎?”

清玓說:“不行。”

……

這種事情,一次兩次就有趣,一直這樣就很沒意思了。

“給我。”華九皺著眉,已經不太有耐心。

清玓說:“我不會給你的。”

華九歎了口氣:“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想等你的傷好了再開工。”

華九第一次發現,清玓是個性子這麼奇怪的人——簡直可以和他媲美。她做事情非常釜底抽薪,像為了一隻蟲子啄空整棵鬆樹的啄木鳥。而作為那棵不知是幸運的還是不幸的當事人鬆樹,他不知道要怎麼同她解釋,像他們這樣的人,並沒有她所想象的那樣金貴。像這樣的傷,完全沒有必要像她這樣如臨大敵。

清玓見華九放棄和她爭執了,就用手背試了試桌上的碗,對華九說:“喝點粥吧。”

她從爐台上拿起抹布,開始打掃爐台。

華九拿走清玓手裡的抹布,“不用擦了。”

清玓愣了一下,確實,爐子都不開了,也沒有必要每天擦一遍爐台了。

如果華九閒下來了,似乎也不需要她這個打雜的了。這屋裡確實不再有她什麼事情。

清玓說,“那我先回去了。”

華九走到桌邊,看到桌上擺著兩個窩頭和一碗肉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