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不懂拿不定主意的找機會摸到二門上尋我，昨晚給你講的幾家要好的、哪幾家不能輕易得罪的可千萬要記住了。”

“切記切記不要往爺們懷裡湊。”

做小老婆，石榴沒這個興趣，乖巧回道:“我記住了，阿嬤。”

自家雖不是如那些在主家跟前得用的人家，盤桓三代，一些人脈關係也是有的，老檔的家生子又自成一派，比新買的人家和外頭來的在府裡要體麵些。

石阿嬤又對著念娣道:“日後多幫襯著你妹妹些。”

念娣無有不應的。

沿著狹長的夾子巷又到頭再拐個彎，便到了下人出入的角門。

門口有四個帶刀把門家丁，一一檢查過各人的腰牌才，另有四個婆子拿著花名錄比對著畫像信息，以防有假冒的。

石榴沒有腰牌，不過昨天王氏就吩咐了，角門上也有記檔，石阿嬤本來就是“守門部隊”的人員之一，與角門的婆子相熟，簡單搜了搜身就讓石榴過去了。

“老姐姐，你家的孫女一個賽一個水靈，瞧著我眼熱，可惜我那孫子還在尿床，若不然我定厚著老臉上門討一個回家做媳婦。”

石阿嬤爽朗一笑，“你個老貨，人家嘴上抹胭脂你卻慣愛抹油。”

石榴全程跟在家人後頭，進了角門人才清醒過來。

她雖然是國公府的家奴，卻是黃花閨女上大花轎頭一遭進府。

進了角門便各自分開去當值了，她跟著念娣一路往王氏住的東院去。

石榴在現代史故宮去過巴黎紐約也去過，見識過各種各樣的建築風格，平日常聽迎娣吹噓府裡多麼氣派榮華富貴，也好奇得緊。

一路七轉八繞進了內院大門，過了一花開富貴的座影壁後是雕刻精美的抄手走廊路，過了石阿嬤當值的內二門便是後院花園。

蔥鬱的大樹間插著亭台樓閣，假山奇石與各色名花異草間有一條小溪彎沿曲水彎沿其中，不遠處還有一汪翠綠的湖水。

石榴為之眼前一亮，想自己前世去過的地方也算多，北京故宮、江南園林、巴黎歌劇院、科隆大教堂等等，但還是被古人的審美所驚豔。

終於到了王氏所居的東院，守門的兩個婆子諂媚的叫了聲“念娣姐姐”，上上下下打量了石榴幾眼，也拍起馬屁來。

府裡下人們最會的就是見風使舵，念娣候了二等丫鬟的差，又得了大太太青眼，身份水漲船高。

在這府裡，不論年紀大小，主子跟前得臉的都能被尊稱一聲“姐姐。”

東院是一座三進的院子，進了門後旁邊有個倒座房，是給守門的婆子們住的，繞過影壁後是個小花園，穿過小花園後就是堂屋花廳，從側邊的長廊進去就是大太太居住的正房，左右兩邊是東西廂房並幾間小耳房，最後頭也是一排下人們住的後罩房。

念娣領著石榴到專門留給下人等待回話的小耳房便去當差了。

石榴板正的坐著，又陸陸續續進來了幾個人，看著應該是相熟的，互相打了個照眼，好奇多看了石榴兩眼後就各自坐著，並不坐在一團聊天講話，很是規矩。

坐了一會兒，便有個穿著藕荷色衣裳，臉上一團和氣的丫鬟抱著本厚厚的冊子走了進來。她腰間係著一塊是紅色腰牌。

府裡無論男女，一等是紅色腰牌，二等是黃色腰牌，三等是藍色腰牌，末等是綠色腰牌，粗使則是白色腰牌。

左邊一個年約四十許，寬臉長眼，頭發用一塊鴉青色方巾包起的婦人迎了上去，“秋安姐姐來啦，姐姐近日來身子可好？”

王氏房裡有四個大丫頭，分彆是春安、夏安、秋安、冬安，

秋安和氣笑笑，坐在書案前，那婦人有眼力見的上去磨墨。

“好著，勞媽媽掛心，太太已經這會起了，還是照老規矩辦事，諸位將姓甚名誰、要回什麼話一一說來，我立時記了去報給太太，太太用完早膳後開始傳人。”

石榴自覺排到最後。

“回姐姐的話，我是石榴，來給太太磕頭請安。”

“你就是石榴呀，真是個秀氣的丫頭，你的事我知了，初次見麵，這個給你玩吧。”

秋安從荷包裡掏出一隻兔子狀銀錁子，二兩左右。

石榴暗暗震驚，隨手就扔出來這麼多，自己攢了幾年才攢了二兩多，石阿嬤一個月的月錢也才一兩銀子。

“多謝姐姐。”

石榴是最後一個回話的，大太太卻第一個見她。

大太太王氏仍風韻猶存，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做了這些年的當家主母不怒自威，又人逢喜事，麵色紅潤，倒顯得好親近一分。

“請太太安。”

石榴結結實實的跪下磕頭。

膝蓋這一落地，便是好些年才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