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正是在這時候出現了。
她長相明媚,好似在驕陽下盛放的玫瑰,身上帶的刺卻不紮人,反而撓得人心癢癢的,叫人欲罷不能。
朱書林每日都在製造機會同夏安偶遇,成日找理由往朱蘭欣屋裡送東西。
對於收攏女人芳心,朱書林是有一手的,素日裡又常於狐朋狗友探討如何收服屋裡人,理論和實踐經驗都相當豐富。
不過三日的功夫,就撩得夏安一顆春心萌動,小鹿亂撞。
朱蘭欣一進宮,夏安就要回東院去了,朱書林知道要速戰速決。
五月十八那日,夏安回住處收拾物什準備回東院,朱蘭欣進宮後,她所居住的水榭閣處便冷清了,原先伺候她的下人,有些門道早已另謀去處,隻剩兩個老婆子看屋子。
朱書林遣心腹買通那兩個老婆子,又安排好人放風,摸進夏安暫居的房中,糖衣炮彈攻下了夏安。
夏安半推半下,兩人雙雙成了好事。
再說夏安,她今年已經二十了,老子劉根是幫著王氏管嫁妝田莊的,老子娘劉媽媽又是大太太身邊的心腹,父母在外頭置了房產,家裡還買了幾個伺候的人,不當差在家時她也是小姐,往後前程自是不差的。
太太對她好,私下通過氣,問她日後想嫁什麼樣的,夏安心裡一直模模糊糊沒個影兒。
雖不曾肖想府裡的爺們,但也暗暗想過,自己長得好,府裡的爺們怎麼沒一個瞧上自己的。
當府裡長得最俊俏的四爺說瞧上她時,她是有些歡喜和滿足的。
還與她寫了幾首情詩,字裡行間愛意款款,每每遇著自己,一雙眼中更是盛滿了柔情,滿心滿眼都是自己,說話亦是得體又熨帖。
從沒有男子這般對過她,她一想起就臊,又忍不住去想。
那日,她開始是不願的,架不住四爺一輪一輪的甜言蜜語攻心,對方長得又好,身份又尊貴,來日指不定還能金榜題名。
夏安便覺得做他的妾沒甚不好,更何況,這府裡日後的前程,她在大太太身邊多年,早看得透徹。
大房兩個子息,三爺外放還不知何時才能升回京都,七爺今年不過十三,成日隻知道招貓逗狗,大房現在雖有個侯爵,還有宮裡的惠妃娘娘,二房更不差什麼。
日後國公府約摸是要落到四爺身上,二房的四姑娘也進宮了,雖隻是八品的采女,耐不住人家年輕貌美還能生,他們大房的大姑娘已過了雙十年華,再不能生育,守著三公主過後半生罷了。
又想起老國公院子裡,如今主事的是二姑奶奶的親娘白姨娘,若她日後有這造化,又何嘗不可呢?
再多的她也沒空想了,早已被紅浪翻被下的情潮吞噬了。
連著三日,夏安和劉媽媽都跪在正房門前,眾人覺著這事怕是要僵持許久,太太的氣不是這般好消的。
倒是朱書林,兩人正新鮮的愛在興頭上,他便每日都來求見王氏,被王氏拒之門外也不惱,一日三次托門房給夏安送膏藥,問她好不好。
這一波操作,除了當事人夏安感動得不行外,東院上下以及陳婷都覺得嘔得不行。
*
第四日,當代大儒元仲進京探望好友曹禦史,順道在曹家族學講學,讀書人一窩蜂湧向曹家。
朱重安帶著朱書林和兩個受寵的庶子也一道去,早上去,晚上才回,且都是喝得醉醺醺的。
不知到底是去聽學還是吃酒。
第五日一早,王氏突然找來了人牙子,火速將夏安一家發賣了。
一巴掌重重扇在二房臉上。
誰也沒想到她會做得這般絕情。
那晚朱書林又醉醺醺的回來,就是天塌了也不知,待第二天清醒後才得知,王氏將人發賣了,急急去求王氏,又遣人去打聽賣到何處。
王氏冷冷道:“你既叫我一聲大伯娘,我便當得你正兒八經的長輩,我發賣我自己的奴才有何不可,你這做侄兒的手伸得忒長了些,管到長輩頭上,我倒是要去信問問國子監的博士們,孝經可有講過,為何我侄兒半點都不知孝順長輩。”
讀書人名聲最重要,對於他們來說最大的生化武器便是講不孝。
一頂帽子扣下來,朱書林擔不起,連朱重安聽說後都趕忙將兒子叫過去好好訓斥了一番,又拉著盧氏拿了厚禮親自向王氏致歉。
直言是自己管教不當雲雲,請大嫂看在一家人的麵上給書林一個改正的機會。
兒子喜歡些漂亮丫頭,做些紅袖添香的事,朱重安一直都知道,隻要不出格,他便不會管,讀書人風流是雅事,他自個兒便是一屋的小妾。
關於兒子要了大嫂身邊一個丫頭這事,他也知道,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個丫頭,大嫂氣幾天也過了,就是沒想到素日心慈的大嫂來了一招釜底抽薪。
若是此事傳出去,有不孝的名聲,書林的科舉是再不能成的。
自此,再也無夏安一家人的半點消息和蹤跡,到底發賣到了何處,隻有王氏知曉。
當天,王氏召集了東院上下,隻說了一句話。
“若有再犯者,本夫人再不會像處理夏安這般心慈手軟。”
石榴一哆嗦,這還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