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奴一貫如此,坊間關於花魁難以入耳的言詞,大抵都是他傳播的。
青飲擔心對方落井下石也在情理之中。
這一長遝的禮單看得人眼花繚亂,都是些真金白銀的物件,就這麼輕易地分給樓中的公子。
青飲覺得這種做法太不值當。
“公子對餘姑娘很不喜?”
美人指尖隨意勾畫幾處,此刻聽了青飲的話也沒有太多情緒的波瀾。
他將那一長遝的清單放在青飲手中。
輕抿著瑰色水潤的唇瓣。
像是含著一抹極淺的笑意。
“如若是喜歡,那便是最好。”
白皙的指尖劃過散開的墨發,他神態含著薄薄的霜冷之意。
這抹笑都似乎是雪蓮展開一般。
哪怕並非是真心實意的淺笑,卻也晃暈了青飲的心神。
“清倌花魁有朝一日傾心於人,後慘遭肆意玩弄,隻因所托非良人。”
他的嗓音平靜,像是在說什麼尋常事一般,娓娓道來,隻是眸光有些黯然。
“公子,這隻是坊間傳聞,不可信的。”青飲就知道公子其實也是在意這些流言蜚語的。
實在是外麵傳得狠了。
哪怕老鴇出麵,也壓不下去。
青飲趕忙將門給關上,“公子值得最好的,我瞧人準,餘姑娘絕非是什麼紈絝多情的人。”
美人從情緒裡抽離出來,扯了扯唇,“你又瞧人準了?”
總之語氣是完全不信他說的話。
青飲聽得出來。
“公子若是將餘姑娘贈你的物件贈與他人,才是叫人白白傷了心。”
他的話音落得輕。
說這麼多,其實已經有些逾矩,隻是淮竹公子極少嚴苛待他,因此他才想著讓公子多思慮一番。
可不要上了彆人的當。
那傳言,分明就是針對公子的。
雖說不能吊死在一根樹上,可這餘姑娘,他瞧著就頂好。
除了淮竹公子,這花樓裡的其他人,餘姑娘都是保持著距離不與人接觸的。
“並非聽信他們的話。”
“隻是我想,她的喜歡,能支撐到哪一步。”
值不值得他托付餘生。
美人嗓音淡淡,整個人被清冷疏離籠罩,猶如孤嶺山頂那一捧雪色一般遙不可及。
指骨清透立體,哪怕不是在撫弄琴弦,也依舊叫樓內的其餘人豔羨。
青飲猛搖頭,“不是一碼事的。公子,這是她對你的心意……”
他還想說什麼,卻又啞口無言。
實在是想不出來彆的詞來勸解公子了。
“按我說的去做。”
淮竹偏頭看了眼台子上一排簡樸的簪子,指尖不自覺地收緊了些,“那些留下。”
這些簪子,對比起其他的,猶如金子裡混入了沙粒一般。
太不起眼。
或許是那人花心思挑的。
他心裡不動聲色地想著,卻又極快地抑製住自己的想法。
“她有說,今日什麼時候回來?”
青飲思考了瞬,搖頭,“還沒說,或許今日要晚些。”
昨日餘姑娘是有派人知會過幾時回來。
雖然將物件分給樓內其餘公子的做法青飲不讚同,不過公子都發話了。
他也隻好抱著清單將淮竹公子劃分好的物件給清出來。
餘姑娘大概率是會生氣的。
雖說送禮如潑水,但這種事情,誰又說得準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心意被踐踏呢?
門被吱呀一聲關上。
屋內隻剩下淮竹一人。
他的視線掃過那些金貴的物件,抱著琴端坐在一側,一心一意地撥弄。
像是突然掉入金窟的白鼠。
對這亮閃閃的東西沒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
畫麵一轉。
餘祈抱著枕頭難以入睡。
可惡。
她怎麼又失眠了。
一定要問問花魁屋子裡香囊是什麼製的。
門外被輕敲,“小姐,已經和淮竹公子說過,今日暫且不去了。”
“他有說什麼嗎?”
餘祈坐起來身子。
思考著對方的情緒起伏。
一天不去,好感度應該下降不了多少。
餘祈並不知道對方的具體好感度多少,隻有大幅度的增漲或下降係統才會提示她。
所以她也就無法判斷淮竹對她的觀感如何。
外麵安靜了一瞬,才緩慢地開口,“瞧著公子的麵色不太好。”
“沒事,你去休息吧。”
她就一晚不去。
淮竹他還不高興上了?
肯定是他瞧著清清冷冷的,麵上沒有什麼表情,所以銜玉才會說麵色不好這種話。
再說了,她是客人才對吧?
居然有種本末倒置的感覺。
餘祈抱著枕頭胡思亂想,翻來覆去的還是睡不著,好似現代的失眠跟著一起過來了。
但是她在花魁屋子裡就睡得非常好。
餘祈想不通香囊裡到底放的什麼安神藥材。
天色開始泛白,她才堪堪入睡。
整個人第二天直到下午才從床上爬起來,不知道是睡飽了還是餓醒的。
銅錢串起。
這可是她自己的一筆小存款。
不多,也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