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大半個晚上,趙時悅就覺得自己將這輩子要走的險路,大概都走了。
天幕的顏色已經開始由濃轉淡,隱隱約約透出一點點藍色來,大約是快要天亮了。
趙時悅帶著老老小小爬過了懸崖峭壁,又穿過了荒野密林,最為驚險時候,甚至能聽見追趕的強盜就在山坡的另一邊。
堅持到此時,就連趙時悅也快要撐不下去了。
張宏賓的親娘甚至已經精神恍惚,隻能由兒媳婦月娘和孫子張二郎左右架著繼續走。
222係統此時似天籟般提醒道:【可以了,到這裡已經基本算是安全了,都休息一會兒吧,再這麼逃下去,估計就該減員了。】
趙時悅仿佛得到了救贖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枯草地上,有氣無力道:“休息一會兒吧,應該安全了。”
趙妮妮聽完這話,硬撐著的那口氣瞬間一鬆,腿腳發軟,整個人就跌倒在了草地上。
趴在她背上的趙寄奴從狼皮襖裡“滴溜溜”地滾了出來,竟是一副酣睡不醒的天真模樣,實在是讓人羨慕!
張家人的狀態比趙時悅他們還要更差一些,基本上都已經說不出話了,隻一躺下,一時半會兒估計是不想動彈的。
趙時悅躺了幾分鐘,又起身將半濕的鞋襪給脫了下來,臟兮兮的一雙腳被捂得又腫又皺巴,好像兩個泡了福爾馬林的大豬蹄子,看著讓人心煩,索性不去管它,就這麼晾著。
月娘這一路上聽著趙時悅的聲音,又見趙妮妮叫她阿姐,大概也猜出了這位“恩公”多半是名女子,便低聲擔憂道:“恩人,我們要不要去接應一下曹公子他們,不知道他們如何了?”
趙時悅閉著眼,跟說夢話似的,懶洋洋道:“那位曹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你放心好了,張大哥跟著他不會出事的,哪用得著我們去接應,安心等著他們自己找來吧。”
這要是一般人,趴地上能聽得見幾裡外的馬蹄聲嗎?彆到時候接應不成,反倒成了拖累。
趙時悅趁著睡迷糊之前,又問道:【係統,這林子裡應該沒有老虎和野狼之類的猛獸吧?你可幫忙注意著點兒啊,要有危險,就立馬叫我起來。】
222係統無語道:【都說了已經安全了,要有老虎和野狼,那能叫安全嗎?你放心做夢去吧,我會幫忙注意的。】
人在疲憊到極致的時候,多半是不會做夢的。
趙時悅隻覺得自己不過是一閉眼的功夫,天邊就迸射出了耀眼的日光。
222係統有些驚喜道:【嘿,醒醒,有人來了,是……】
“是誰?!”
不等係統說完,趙時悅已經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一般,瞬間竄了出去,將彈出來的刀刃架在了張宏賓的脖子上。
222係統木木道:【是張宏賓和曹虎頭。】
張宏賓僵著身子不敢動,慌張道:“恩人,是、是我和曹公子。”
曹虎頭抱著胳膊立在旁邊,看了看趙時悅,又看了看她手裡的折疊刀,讚賞道:“好快的反應,好快的刀!”
趙時悅翻了個白眼,赤腳踩在野地上,被石子枯枝硌得齜牙咧嘴地往回走。
晨風吹了這麼些時候,薄棉襪子倒是乾了,那帆布鞋卻還有些潤,趙時悅也不講究這麼多,又依次套在了腳上。
其他人聽著動靜,也全都醒了。
張宏賓父母見著兒子很是激動,月娘更是又哭又笑道:“菩薩保佑,相公你沒事就好!”
見趙妮妮和趙寄奴也從狼皮襖裡爬了出來,趙時悅翻著背簍,問他們道:“妮妮、寄奴,餓了嗎?咱們先吃點東西吧。”
趙妮妮點了點頭,趙寄奴“呃呀”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