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出嫁 “我來晚了,娘子受驚了。”……(1 / 2)

飼鮫 春日鶴 4815 字 8個月前

第一章

八月中旬,月亮圓得驚人,似一輪滾圓玉盤高懸夜空。

月光如銀,遍灑四野。草叢中蟲鳴陣陣,為寂靜的夜色添了份叫人煩悶的噪音。

遠處,巍峨陰鬱的重巒山影若隱若現。

一行送親隊伍悄無聲息出現在道路的儘頭。轎夫腳步輕盈,看起來不似凡夫,前後攏共三十二人,扛著八頂鑲金嵌玉的寶箱,中間一頂瑰麗花轎,如一陣風從路上掠過,朝著梵天宗的方向奔去。

這群人的長相呢,隻有“怪異”二字可以形容。有肖似人形者,眼距寬似鯰魚;有的呢,乾脆人形都沒進化完全,指間生著蹼,臉頰覆著鱗,臉上的魚須一甩一甩。

若有行人經過此處,不被嚇死也要被嚇得瘋癲。更彆說鼓起勇氣看一眼花轎裡的新娘子了。

不知哪路妖仙神怪,竟大晚上的結隊娶親?

小廝跟前忙後,一會兒叮囑腳步穩健莫要顛了公主,一會兒關心甚甚為花轎內端茶送水。雖趕路匆匆,但也拿出了不輸皇家的氣派。

“公主,您口渴了嗎?要喝茶嗎?”

一隻瑩白的手伸出來,接過了碧玉茶盞,散架似的慵懶嬌聲從中傳出。

“小奔,我們離梵天宗還有多久的行程?”

原來,這是一支來自北溟冰海鮫宮的送親隊。

花轎中的貴人,便是那生來尊貴的北溟公主。

傳聞她有著稀世無雙的美貌,剛到及笄之年,求親的各路妖仙就踏破了鮫宮的門檻。

公主是鮫人族長公主的女兒,她的親舅舅是鮫人族的帝王,生父更是如今修真界第一仙宗梵天宗的掌門人。尊貴無雙,嬌生慣養,隻是成親的消息一傳出,不知多少青年天驕的心碎成了渣渣。

“公主,我們已經趕了大半月的路程,如今到了浮棺山了。”

“浮棺山?”那道嬌聲嘟嘟囔囔念了一陣,倏然掀開車簾,眼前一陣眼花繚亂,他急忙去掩,已經來不及了,一張清豔穠麗的嬌容從花轎中鑽出。

這是個無可挑剔,禍國殃民的美人。

下巴尖尖,臉蛋小巧。一雙柔媚昳麗的狐狸眼,春水澹澹,眼尾墜著一滴淡紅色的淚痣,就像前世一滴多情淚,為豔光四射的氣質增了分易碎的楚楚。

“已經到了浮棺山?”喬胭又問,忍不住趴在車窗上唉聲歎氣。

綢緞似的烏發枕著小臂垂落,露出一截瑩白的後頸,那輕輕嘟囔的嫣紅唇瓣,就像落在雪地裡的一片紅梅。

從北溟出發,她以為還得走上些時日,沒想到車夫腳程急,這麼快就到了劇情開始的時間地點。

當然,她隻是個作為襯托出場的炮灰。浮棺山真正的主角是謝隱澤,《朱雀劫》的第一陰鬱病嬌反派。

——也正是她的夫君。

喬胭不久前才覺醒了前世記憶,發現自己乃一位穿書人士。

這是一本經典的我愛你時你另有他愛,我不愛你了你又追悔莫及的古早狗血小言。

雖然情節老套,但作者以淋漓儘致的狗血,令人捉急的誤會,讀後仿佛智商驟降的情節,在狗血界闖出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喬胭的角色,就是男主前期的這位“他愛”。

自從男主偶然落海被鮫人公主救回,兩人就此開啟了一段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甜蜜往事。陸雲錚雖然又癡情,又優秀,但在天縱奇才的師弟麵前卻遜色了不少。

而男主這位師弟,也就是原著中粉絲眾多、上位呼聲極高的反派boss,謝隱澤。

在謝隱澤的第一次出場中,作者以及其濃墨重彩的筆墨,詳細塑造了此人令人心驚肉跳的深沉心機。

喬胭的父親流君是梵天宗這一任的掌門人,也是謝隱澤的師父。他對天賦出眾,年紀輕輕便已突破元嬰期的反派boss極為看好,將自己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他。但他不知道的是,謝隱澤早就恨透了梵天宗,在麵上裝作純良,內裡已經黑成墨汁。

他厭恨師父,對這個便宜媳婦自然也沒有好心。在迎娶喬胭的路上,他佯裝不敵虎妖,把她丟在了大妖盤踞的深山中,導致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嬌公主受了極大的恐怖和恫嚇,就此落下病根,為經年後的抑鬱而終埋下了伏筆。

而原著中虎妖盤踞的大山……正是眼前這座浮棺山。

她望了眼夜色中影影綽綽的山影,不由咕咚吞咽了口唾沫。

“我說小奔啊,你看咱們趕路都這麼久了,天色又這麼晚了,要不乾脆歇一歇,明天再出發?”

小奔忠心耿耿道:“公主彆擔心,我們不怕累,一定儘快把您送到梵天宗。”

你們不怕,我怕啊!尤其是想到一會兒謝隱澤就是在這個地方來接她,她就更怕了!

喬胭不死心地繼續勸:“這陸地不比北溟,邪惡的妖怪多的是,若是遇見了什麼搶劫攔路……”

一想到這個,喬胭就恨自己沒有早點覺醒記憶,把武力值鍛煉出來。她錦衣玉食慣了,現在就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廢物公主,在謝隱澤手底下……大概活不過三招。

“原來您擔心這個?我聽說姑爺是梵天宗這一代天賦最強的弟子,您就放心吧,有他在,什麼妖魔鬼怪都傷不了公主殿下的!”小奔樂觀地回答,渾然不知道,原著中讓公主抑鬱而終的,就是他口中誇出了花的姑爺。

不過,也無怪乎他會這樣想。謝隱澤的名聲一向是極響亮的,不僅是在修真界,連鮫人族也聽說過他的名號。

他剛成年,就在北溟深處徹骨冰凍的寒潭中潛伏七天七夜,斬殺了為禍一方的妖蛟。有傳聞說梵天宗內部已經將他內定為下一任掌門。

歎了又歎,她縮回轎內,摸出銅鏡,唏噓地對鏡歎惋。

多美的一張臉,多我見猶憐的美人,她用習慣了二十年的一張臉,居然就快要交代出去了。

她慢悠悠,如一條鹹魚,順溜無比地滑到了軟榻上躺著。還沒來得及想出什麼辦法,轎身倏然一震,接著一道嘶啞難聽、恍若被砂紙打磨過的嘲哳聲音從送嫁隊伍前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