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在。”
彩萍一直在車裡聽著兩個人交談,兩個人一問一答之間,好像有一種她所不明白的默契,她聽不懂兩個人在說什麼,也不明白怎麼忽然之間一向對上課不太重視的公主會因為徐道長說要請幾天而質問對方。
徐道長不是沒有告過假,以前有事的時候,徐道長偶爾也會請假。
從前的那位女先生,告假回去奉養父母,公主還送了對方盤纏。
怎麼這次對徐道長不太一樣?
是為難嗎?也不太像。
兩人一問一答,不管檀華問什麼,徐微生都有回答。
幾次之後,檀華覺得自己養了個機器人,便止住了話。
徐微生微微躬身,做了個道歉的姿勢,說:“還請公主恕罪。”
她笑了笑,圓溜溜的眼睛彎起來,有一點嫵媚的弧度,就問他:“你有什麼罪要我恕?”
彩萍不知旁人聽見這番話如何,她在車子裡,禁衛跟在車子前後,趕車的在大雨裡根本不敢分心,是半個籠子,唯有她因為靠得近把兩個人之間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還看清了兩個人之間的動作。
這些話,聽在一個什麼也不知道的人的耳朵裡,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公主為什麼問徐道長怕不怕?
徐道長和公主授課的時候很少用人侍奉,而公主一向對道士沒有多少好感,徐道長是仙師大弟子。
他看上去是個溫和的人,身為大弟子應該內心有幾分高傲,在公主麵前,也應該有一些為人師長的威嚴,又或者是矜持。
從沒有人知道,徐道長在公主麵前其實是這種……幾乎百依百順的態度。
這也不是諂媚,彩萍宮中見多了諂媚巴結的人,真正的諂媚和討好可不是這個樣子。
徐道長對公主,倒像是一些男人對待女人……
彩萍心裡一驚,她見過的男女不多,她父母是一雙,哥嫂是一雙,聽說從前皇上和柔貴妃相處宛若普通的平民夫妻,她卻沒怎麼見過。
還有些不確定,但是越看這兩人越像。
不看彆的,隻看兩人相處的樣子就很明顯。
尤其是徐道長,他低眉看公主,姿態溫和,好像公主有什麼要求都不會拒絕,明明公主沒有看他,而是看著馬車內壁的花紋或是手上的帕子,徐微生也沒有任何受到怠慢的不愉,也不像一些討好人卻不知成效的人一樣誠惶誠恐。
彩萍心驚肉跳,覺得自己快死了。
但要去死的人哪裡是她呢?
檀華知道誰要去死。
她想徐微生不是這樣膽大的人,他可以穿一身二世祖好穿的錦袍或是窮書生穿的白布袍子陪她走在洛京路上,或是穿著一身道袍,陪她在京中私宅胡天胡地,但絕對不包括此時這般在她已有護衛的時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地送她回宮。
男女之間的感情,總是欲蓋彌彰。
一旦走在一起,行跡上總有可能露出端倪。
過去徐微生總是回避與她走在一起,如今卻不再回避,可以說是堂而皇之。
他若是不想秘事被揭發的時候被人處死,便是要自己尋死。
他們之間的事情被人發現端倪了吧?
是哪裡暴露的呢?
那隻手帕?那把傘?還是這些天徐微生這陣子忽然變得神秘的行蹤?
之所以要去死的理由其實也好理解。
他早晚都是要死的,現在死了,名聲上還是清清白白,也不會殃及他的那個觀主師父,還有那些師兄師弟。
“你送我到哪裡?”
“小道送公主到宮門前。”
檀華的手頓了頓。
徐微生未嘗沒有保全她名聲的想法,女子的名聲在這個世道很重要,與她而言卻一文不值。
一念之間。
她抬頭說:“你走吧,現在就走,去過彆的生活。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也不要再做道士,若是讓我再見你我就殺了你。”
“彆等我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