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生到處知何似(1 / 2)

第十六章

“近日有些忙碌,勞煩八妹照料嬌嬌了。”

“姐夫放心,應該的。”

再正常又客套不過的話語,連薛蘭苕都說不出這話有什麼深意。

隻覺得這姐夫確實很貼心,連這種小事都記得,還會關切隻在沈家待了一日的阿聞。

但卻又覺得夫妻之間與其說是感情深厚,倒不如說她長姐愛於展示。

而懂沈今川的薛阮阮,將一切儘收眼底,那雙暗淡的眼珠子一轉:“夫君這些時日在忙些什麼?外頭的人可伺候得力?”

忙些什麼,忙的當然是太子一事。

曹國公府擁有有著沈家血脈的皇子,自然不願意涉足太子和南王的爭鬥之中。

即便沈今川重生而來,也沒有辦法將曹國公府這個大船綁在南王身上,更何況即便他願意,南王也不會相信他的無事獻殷勤。

他隻不過,在經曆往後皇子被屠殺,世家被迫和寒門分庭抗禮後對那位皇太子不滿而和南王同一個目的罷了。

彆讓他回到京城。

就已經足夠。

但這事不可能說給旁人聽,於是他隻略略回了幾句,然後安撫地拍了拍懷中身側嬌嬌的脊背,誘哄說道:“派人去你最愛的那家店準備豬肘了,你要多用些飯食。”

薛阮阮一撮哄便入了他的圈套,心裡甜蜜得無以複加,更想起他的貼心都是來源於自己,哪裡會計較他往日的冷淡和目的,更不會想起她吃一口便會全部吐出來,心滿意足地依靠在他身側。

兩人站著相擁,夫妻和睦,外人都看在眼裡。

唯有沈今川覺得鼻尖有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或許是他多心,畢竟鵝梨香的香氣十分濃鬱,足以掩蓋所有罪惡。

人總是不相信慣會說謊的孩子,所以在了解所有事情真相後的沈今川嗅聞著價值千金的香料,卻依然覺得惡心,惦記著那在暗夜中裙擺如同蝶翼飛舞的女孩。

阿聞,再等等。

這一次,我會好好對你。

所有傷害你的人,我全部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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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所有人關注的太子殿下,成功地失去蹤跡。

一場大風後六隻信鴿從並州銀曹府發往京城,一隻在風雪中迷失方向,未曾識途,一隻被冷風凍結墜落在山間霧靄中。

京城等待太子消息之人總算收到了一點來自太子的音訊。

沒人想到綁的是太子,更沒人在找的時候大張旗鼓地尋找。

拍花子從古至今就未曾斷絕過,更何況交通不便,命令傳達一層又一層之下,層層篩檢變成了所有人都不認識的模樣。

三名歹徒成為十數年前殺人放火搶劫案裡的元凶,被並州官員護衛慧眼如炬直接扣押,判處斬首。

這一切都和平平無奇的蔡大娘飯館還有裡麵的幾個少年沒有乾係,查查憑借著交友能力還有她們聘請的大娘們傳輸著那日她們也差一點被盜了,這才讓官爺前來。

甚至因為功勞被搶奪,原先蔡大娘在府衙裡的熟知三五日宴請,就差明擺著送錢,讓他們捂好這個嘴。

薛聞不用說,彆說捂好,她連人都不敢出門了。

或許是從來沒有受過在明麵上明晃晃的傷,她的脖頸一開始還是紅豔豔的手掌印,後來等著官差來了變成了青紫瘀痕。

隨著時間的流逝,第二日起身,上藥後也未曾變淡反而顏色更加濃鬱。

十分慘不忍睹。

修長的脖頸纖細的仿佛一掐就斷,而懂那道瘀痕來由的讓秦昭明想起絕世美玉、冬日眉梢第一捧新雪。

可惜,白玉有瑕。

讓皇太子也在心底裡升起了許多愧疚,雖說這愧疚不值一提。

但這種愧疚在薛聞那雙介於知世故和不知世故的眉眼中,完全靜謐下來,隻想要引起她的情緒,隻想惹惹她,讓她有些彆的情緒。

他不明白薛聞,想要讓她有些旁的情緒,卻隻能收獲一頓又一頓的飯食。

後來他發現薛聞喂啥都這麼喂,一定要吃得飽飽的她才安心,隻不過他特彆在可以晚上吃。

秦昭明這麼多年,頭一次知道他的優點在於吃得多。

但他又好奇,又不想真吃白飯的,還真讓他找到活計。

力氣這麼大,沒見過吧?

秦昭明要臉有臉,能不要臉也能不要臉,能讓他放下身段來交際下就沒有不成的,成功和周圍人都能聊來幾句,摸清了薛聞什麼時候起身。

——他要在這個時候砍柴。

這下薛聞便不能無視他的魅力了。

但薛聞看見是真看見了,晴天豔陽天,皮膚一到外頭就跟浸在冷水裡一般寒冷。

她被吵醒本氣勢洶洶地起身,一開門視野便被一張俊美的麵孔占據。

上衫被解開一半後半裸著的脊背,如同山川溝壑般蜿蜒壯麗的身軀直直衝著她的眼睛來,身上夾雜著傷疤層層疊疊,讓她分不清是什麼傷痕。

烏黑的長發因綁紮之人的不嫻熟而流落幾縷在胸前肌膚上,半遮半掩地遮擋住薛聞不該看的東西。

薛聞一下氣沒喘上來,不僅怒氣偃旗息鼓,咳得臉都紅了,彆開眼睛好半天撐著牆緩過來這一陣:“年輕真好。”

使不完的牛勁。

怪不得都誇他誇得不行,有這麼大力氣誰看著不喜歡。

秦昭明今日鍛煉完畢,終於達成自己目的,放下斧頭拿起拐棍才讓人想起他是個病人。

他是個病人。

薛聞又繼續欲言又止。

看上看下就是不正眼看秦昭明,生怕看到一點不該看的,十分有自覺。

但秦昭明顯然不知道自覺二字怎麼寫,他還晃悠著直接到薛聞身邊,問:“你有話不妨直說。”

薛聞差一點被懟了一臉,暗想自己活了兩輩子了什麼沒見過......

但這種場麵她真的沒見過。

“我是想說,天氣嚴寒,即便年輕也應該保重身體。”

她猶豫一下,又解釋道:“我不是不直說,是不知該要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