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吳正拿著一方手帕擦拭胳膊。
“青綺不是說過,這裡的機關可以被關閉?”
秦薑雙眼一亮,“是了!如果我們能找到開關……”
蘇吳打斷她,“梅花山莊占地數頃,開關可能在任何一個地方,哪裡是說找就能找到的。”
她敏銳地察覺出他語氣裡的針鋒相對,不由回望,納罕道:“你不高興?因為剛才踩到了蝙蝠?”
蘇吳道:“哪有那麼幼稚……你先彆碰我,手臟。”
“蘇大夫,蝙蝠這種東西呢,雖然長得醜一點,但性情並不凶惡,而且蝙蝠古來被稱作仙鼠,又通‘洪福齊天’,是很吉祥的……”
秦薑覺得好笑。
忽有一陣細細的聲音,哐哐鏘鏘,極有節奏,隨風鑽入兩人耳中。
“誰在敲鑼?”她被一下子吸引住,見周圍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不禁好奇。
蘇吳跟著聲音,不急不慢,走到了距離竹林最近的一排屋子。
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
從剛才一直走過來,鑼聲鏘鏘,卻分毫沒有更大,像一條看不見的細長的線,將他們引到此處。
在最西麵的一間屋前停下,兩人仔細聽來,鑼鳴正是從這裡麵發出。
白天,梅花山莊的下人都在各處忙活,誰會留在屋子裡,唱戲似的敲鑼?
蘇吳將門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鑼聲不歇,聲音更加清楚。就著一寸寬的門縫,秦薑窺進去,裡頭窗扉緊閉,光線昏暗,但在一條簡陋繃起的數尺長寬的白絹後,映著天光,正在上演一場皮影戲。絹後明顯有兩個人影,一個佝僂,一個年輕。
這場景頗為詭異,這是一場隻有兩個偷窺的觀眾的皮影戲。
絹布上映著一片竹林,一傀儡走近林子,接著四麵八方射來的箭簇將它擊倒在地。那鑼聲也密集起來。
轉而光線又暗了一些,一輪新月掛在絹上,又有一人,搖搖晃晃走向竹林,複又走出。
秦薑正看得雲裡霧裡,忽聽吱呀一聲,絹後的老者從老舊的椅子上站起來,巍巍地轉了過來,拄著拐來到門前,朝著門外,身子微躬,行了個禮。
他雙瞳灰白,滿臉皺紋,嘴微動而無聲,竟是個又瞎又啞的老者。
“打擾了。”她有些尷尬,也不知對方能不能聽得見。
老者點點頭。
這時,絹後的另一人也走了出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身量不高,眉眼很是清秀,對秦薑二人視若無睹,拉著老人複往絹後走。
秦薑剛準備好的客氣話又咽回了肚裡。
轉身要走,卻發現蘇吳盯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眼中有一抹怔忪。
“你怎麼了?”
蘇吳收回視線,“沒事,走吧。”
他們重新關上門,最後一眼,仍舊見到絹後兩人坐定,一個鏘鏘的敲鑼,一個專注地擺弄皮影,似乎從不曾有人打擾。
那皮影上竹林的兩幕在她腦海裡不斷盤旋,她猶疑著開口,“我總覺得,剛才那祖孫倆有些怪異。”
蘇吳嗯了一聲。
“竹林、流矢、月亮,這和我們剛才說的禁地機關如此相似。”秦薑道:“會有這麼巧的事嗎?而且那皮影的方向,怎麼看怎麼像是為我們準備的!”
“你不是想找控製暗器的開關嗎?”蘇吳緩緩地開口,“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