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石梅花·結 她為了保護女兒,不惜犯……(2 / 2)

折獄錄 燭淚落時 3875 字 8個月前

——如今她姊妹兩個,也許在九泉之下,早已團聚了吧。

秦薑長歎了一聲。

過幾日,許輔特地帶人吹吹打打,送來了一塊匾,題寫“青天再世”,跪謝縣令為宅眷昭雪。看熱鬨的百姓們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對縣令交口稱讚,高喊大人英明,難得的清官。

秦薑自是按例筵請,又叫了本地有頭有臉的鄉紳作陪,熱鬨了兩天。

隻是一直沒見著蘇吳,便一日抽空便裝微服,主動去找。

恰巧逢他從集市剛回,手裡還拿了個精巧的雕花小盒,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

秦薑坐於馬上,覺得那東西有些刺眼,便淡淡道:“我來的不是時候,蘇大夫看來有緊要的事。”

晌午的春光正好,蘇吳長身玉立,微微一笑,幾乎晃了她的眼,“是有一件要緊的事。”

他居然還衝她晃了晃手中的雕花盒。

秦薑雙唇輕動了動,半晌道:“那正好,我也是路過,這便走了。”

她打馬調頭要回。

“不是路過嗎?怎麼又回去了?”蘇吳在她身後,很是好笑,聲音微揚,“說好要請你吃飯,不如就今天?”

她心裡有點發堵,回頭皺眉看向他,“你不是有事麼?”

“就是這件事啊。”

秦薑一愣,看著他於春日下無一不雅的眉目輪廓,忽然間如春花微綻,說不出來的熨帖了許多。

蘇吳將那漆盒遞上來,難得有些不大確定,“也不知你喜不喜歡……我不大懂首飾這類。”

她打開漆盒,實則裡麵並不算首飾,是一段寶藍色的發帶,比湛湛晴空還鮮亮三分。

隻是刨去這顏色,整條帶子怎麼看怎麼覺得……仿佛在哪裡見過。

“這!這不是宿鳳梧的陪葬嗎!”猛地想起來,她不可思議地拎著這跟發帶,晃了兩晃,“你把人家的陪葬品拿來送我?”

“我洗了很久,又重新染過了。”他咳了咳,解釋道:“這不是普通的發帶,是早年狐胡國已絕跡的渾沙犛皮鞣製的,最是柔韌,且火燒不壞、劍斬不斷,危急時刻可以拿來防身。”

怪不得他那夜說“送你個好的”,就是指這個?

雖覺得他有借花獻佛之疑,秦薑卻仍很愉悅,心滿意足地將禮物塞進了袖中。

她將馬係在懸壺館的後院,和他的馬一起,自己則溜溜達達,和他又去市集逛了一圈,買了些蜜餞點心,很是大方:“算了,這次就當是我請你喝酒。”

果然,她帶他從南市到西街,黃昏時分,在秀河邊租了條烏篷船,向主人置下酒菜,也不要艄公,解了舟繩,任船在水中緩緩泊動。

善縣多的是這樣的小船,蘭舟雕畫得精細,專供遊人在靜謐的河麵泛舟賞景,時常可見旁邊花船蕭鼓,彩繡羅裙。離了岸,便遠離平日紛擾熙鬨,獨自有一份不可言喻的幽靜寧和。

秦薑坐在船頭,在漸晚的天色中,偷得半日閒散,此時圓月已升,照得一河粼粼,對酒伴月,忽有種時光易逝、人生無常之感。

蘇吳執壺倒酒,送她樽中一輪滿月,“你倒是找的清淨去處。”

“很早就想來了,一直找不到機會。”她與他對飲一杯,喟歎道:“當官真麻煩,文書、應酬、農桑、撫民、刑獄……樣樣事都脫不開身,真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想當官。”

“不過為錢為權。”他道。

秦薑無奈,“我隻求不要東窗事發,被人參上一本,說我牝雞司晨、李代桃僵,哪分得出精力鑽營官場。”

又想起了秦薊,不禁有些低落,“或許我不該聽哥哥的話,應當早早地回通州,和娘親另謀出路……你可能不知道,哥哥帶著我赴任,原本就存了將我嫁到善縣的心思。”

他失笑,評價:“你兄長比你聰明。”

“他一直都很聰明,而且心氣很高,想在官場大展宏圖。”她盤腿看著河中月影,又偏頭看了看蘇吳,“如果再多活二十年,恐怕首輔的位子都是他的——可惜,我隻長了一張和他一樣的臉。”

“命運本就如此。”蘇吳又喝了一杯。

秦薑問:“你又是什麼人?”

他道:“我是蘇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