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人 你主子在哪兒?(1 / 2)

困帝台 水生蕭止 3879 字 8個月前

殷宅大得繞人,早超了這個品級的官員應有的規製。今日路上惟見雨而難見他物,晏泠音雙目被雨水脹得發痛,每走一段就要魏收停下,仔細辨認。

正疾行間,魏收忽然一個急轉,帶著她避去了一叢灌木後麵。

“晏主,”他低聲道,“那裡有人。”

晏泠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片濃稠的黑。暴雨劈啪砸落,地麵積水飛濺,波紋還未漾起就已被攪得稀碎。

這樣的天色,這樣大的風雨,對有心人而言,無疑是天賜良機。

“七個。”魏收的聲音裡難得透出幾分警惕,脊背微微弓起,右手已按上了劍柄,“全是高手。”

一道閃電直貫而下,照徹天地的瞬間,也讓晏泠音短暫看清了那一塊的情狀。樹影幢幢,被號泣的風撞得猛烈搖晃,其間隱著幾間未點燈的屋宇,撐出昏暗的巨大輪廓,像蟄伏在夜色裡的獸。

訓練有素的黑衣人沉默著佇立在樹下,散成扇形將屋宇圍住,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殷宅的侍衛不會站在這兒淋雨。顯然他們和她一樣,是此地的擅闖者。什麼樣的要緊事能出動這麼多一流高手?在這宛京城中,又是什麼人能將高手們召集?

晏泠音眯起了眼。

她這三年確實毫無動作,京中的蜚語流言,後宮裡的明槍暗箭,她一概不聽不問不想。這不是因為她自視太高不屑相爭,而是她對杜慎愧疚太深,不欲替自己辯駁。

但正因為愧疚,她不可能真的脫身出去。她對外淡漠疏離,從沒恨過誰,卻也一直沒放棄尋找一個人的下落。

那人是杜慎的家仆,姓夏,半張臉被火燒得猙獰可怖。他窮餓潦倒於街巷時為杜慎所救,此後便一直跟著杜慎,忠心不二。

起碼表麵如此。

“魏大哥,”她在撲麵的潮氣裡輕聲開口,“如果對上他們,你有幾成把握?”

魏收默了片刻:“若隻我一人,脫身不難。”

“好,”晏泠音微微頷首,“我要你從他們手上搶一個人。不可戀戰,敵不過就走,去西牆外等我。”

這話顯然是要和他分頭行動,魏收那句“晏主”已到了口邊,可對上晏泠音寒潭般的眸光後,又生生咽了回去。

“那是……什麼人?”

“是他們要劫的人,”晏泠音抬眼看了看墨雲翻湧的天,“他不能死。”

狂風忽停,就在那一刻,七個石雕般的人同時有了動作。他們悄無聲息地散開了包圍圈,又驟然收攏,門窗碎裂的聲響隱在嘩然雨聲中。

五個人縱身而入,剩下兩人立在屋外,謹慎四望。魏收正凝神辨彆屋內的響動,忽而神色一變,來不及回身,已抽出飛鴻往身後刺去。

兵刃相接必然會帶出鏗然聲響,持劍的兩人顯然都意識到了這點,在最後一刻強行轉過力道,堪堪避開了那一擊。魏收虎口生痛,被那股衝力帶著往旁讓了一步,轉身對著那人怒目而視。

能接近他一丈之內而不被發覺的,至今也隻有一人而已。

大雨瓢潑,阿承一身夜行服,和他們一樣被澆得透濕。那柄長而輕薄的劍仍被他提在手中,沒有回鞘。

“既然遇上了,”他看著魏收,慢慢開口,“就憑本事搶人。”

許是他年紀太輕,身形瘦小,平時又總是一副不靠譜的懶散樣,哪怕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很難讓人生出懼意。可今日他拎著劍立在濃黑的雨幕裡,明明什麼都沒做,卻那樣清晰地散出了殺氣。

是因為眼神罷,魏收想。那是鷹隼振翅前望著獵物的眼神,帶著暴戾。

他能看出來,晏泠音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她看得比魏收更細。

阿承在為一件事擔心。

對上魏收,還能心大到溜人玩的少閣主,什麼事能逼他收起漫不經心的姿態,明晃晃地擺出“我心情差彆惹我”的神色來?

她從魏收身後緩步走出,停在阿承麵前。

“你主子在哪兒?”

阿承麵色微變,垂了眼皮沒有吭聲。

蘇覓不是她,手上有一整個逐風閣能用,阿承是他的貼身侍衛,出現在這裡,本身就很奇怪。

但這同時也暗示著,蘇覓和她一樣,無論如何都要奪下屋內那個人。

“難不成是我猜錯了,”晏泠音笑了一下,“那些人不是五哥的?”

阿承的臉色更差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他也不是什麼都聽公子的。”

這話倒是有意思,但晏泠音現在沒興趣深究。她上前半步,把聲音又壓低了一點:“夏老伯要是出了事,我和你家公子的交易也就完了。”

阿承顯然聽了進去,卻沒時間答她了。

身後傳來動靜時,三個人都立直了身。進屋的五個隻出來了四個,彼此依然沒有交談,其中一個背著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