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重視他,兄弟想要害他,後媽更是從來沒放過他,就連家裡的傭人都輕視他。
老宅那麼大,卻連一個像樣的房間都沒有分給他。
艱難的十七歲,他的世界裡,晦暗到了極點,沒有一絲一毫的光亮。
私生子和大小姐。
他們是雲泥之彆。
就像十八歲那年,在麗茲酒店,她知道他不光彩的身份時,亦是滿臉的鄙夷。
他甚至都不敢去仔細想,想那天她遞過來創口貼之後,那漫長的高三裡,他心態和情感的變化。
他隻記住了她關切的目光,明媚得難以找出形容詞的臉龐。
就像是生在暮春裡的晚櫻花,漂亮,明豔。
從此,他的目光便再也不能不追逐著她的身影。
她對所有男人都不屑多看一眼,卻唯獨對談敬斌青眼有加。
時至今日,就算談敬斌已經被趕出談家,背叛她和彆人訂了婚,她還是和他走得那麼近。
而他,就算坐上了談家掌門人的位置,捏著靈越的生死大權,她依然對他隻有曲意逢迎和無奈順從。
夜很深了,更深露重,烏雲遮了上來,月光又被隱去,整個房間黑得讓人心慌。
談裕合上眼,深深吸了口氣。
無奈,不乾,怨憤,所有的情緒一起湧上來之後,又艱難地歸於平靜。
心裡很空,像是有個不能被填滿的洞,找不到原因,不知道該用什麼補救措施。
反正現在,羅意璿是他的未婚妻。
不管用什麼方法,用什麼手段,不管她是討厭他,還是恨他。
現在馬上要和她結婚的人,是他。
就可以了。
其餘的,他也不敢奢求。
連續幾日的倒春寒,終於不再下雨,迎來了暖陽。
昨晚沒定鬨鐘,羅意璿起來的時候,早就過了上班時間。
她慌亂地去摸手機,趕緊和趙品華請假。
因為活動在即,她也不好意思請太久,也就請了上午半天,放下手機便趕緊準備起來去書坊。
從床上坐起來,羅意璿起身去找衣服的時候,瞥見了床頭櫃上放著的一套新水杯,裡麵裝著的水還是溫熱的。
燒是退掉了,但是喉嚨還是火熱生疼,正渴著,咕嘟咕嘟喝了整整一大杯,順便把放在旁邊的藥也給吃了。
去客臥洗漱了一下,穿戴整齊,稍微淡妝遮了遮蒼白的氣色。
臨下樓前,她還把昨晚被談裕丟在地上的禮服給收了起來,好好地放進了衣櫃。
談裕已經去雲想了,二樓沒看見他,一樓隻有於媽和丁芃文在。
瞧見她下來,於媽端來了早就準備好,一直溫著的早餐。
“羅小姐,這是早飯。”
“謝謝於媽。”羅意璿拿起牛奶,“還有我床邊的水杯,是您放的嗎?謝謝!”
於媽隻點頭,按照談裕交代的什麼也沒說,放下早餐便離開了。
“羅小姐,您確定不要去一下醫院嗎?”丁芃文在客廳等著。
“不用,燒已經退了。”羅意璿禮拒絕。
“那一會兒,我送您去市中心。”
“沒事的,時間來得及,我坐地鐵就行,你去忙吧。”
羅意璿心裡明鏡似的,丁芃文是談裕的人,她可不敢輕易使喚。
但她不知道,丁芃文做的這些,其實也都是談裕一早起來交代的。如果她沒好轉,就送她去醫院,如果她好一些要去上班就送她過去。
現在看,羅意璿應該是好得差不多了。
吃過早飯,羅意璿即刻出發,一點也不敢耽誤。
這次活動,對萬華來說是很重要的,大家忙了一整個月,她也不能掉鏈子。
昨天的場地已經跑得差不多了,今天主要是為了處理場地布置的一些問題。
到現場的時候,周藝已經在忙了。
“意璿,你來了,聽趙姐說你上午請的病假,怎麼樣?好點沒?”
“沒事,就是吹了點風,有點著涼。”羅意璿搖搖頭,“怎麼樣,場地布置還差什麼,下午我來吧。”
“倒是沒什麼了,隻是舞台燈架的供應商今天下午說要過來看看,不知道會不會提出什麼修改的地方。”
“行,我知道了。”羅意璿仰頭看了看舞台上已經布置好的燈架,正思索著還有沒有什麼可以完善的地方,身後傳來聲響。
“柳總您來了。”周藝打了聲招呼。
羅意璿聞聲回過頭,不巧,看見了熟悉的一張臉。
昨晚才晚宴上剛剛見過的,是柳樂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