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在畫廊的那次見麵相比,秦咿似乎乖了很多,倔脾氣全都收起來,隻餘一個溫吞清秀的外殼。
梁柯也挑了挑眉,將那罐可樂也遞過去,“請我喝。”
秦咿什麼都沒說,拿著可樂去收銀台結賬。當著梁柯也的麵,狼尾頭沒敢再纏她,側身讓出點兒空位,秦咿直接走了過去。
快走出貨架區時,秦咿聽見狼尾頭笑嘻嘻地說:“還是也哥厲害,不管什麼類型的妞都能訓得服服帖帖,讓乾什麼乾什麼。”
其他人紛紛接話,調侃地說,也哥什麼段位啊,再漂亮的妞兒也要跪舔。
言行舉止,粗俗不堪。
秦咿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手指卻握得有些緊,她腦袋裡閃過一個詞——
金玉其外。
拿過多項大獎又如何,扒掉那身裝腔作勢的皮囊,內裡全是汙爛的泥。
她正要加快腳步,梁柯也的聲音響起,他嘲諷地笑了聲——
“你今年幾歲?”
狼尾頭愣了下,“啊?”
“一把年紀的人,飯不能白吃,”梁柯也喝了不少酒,倦意明顯,他半眯著眼睛,“禮貌和尊重總要懂一樣吧?”
不止狼尾頭,其他人的臉色都變得不太好。
梁柯也沒什麼表情,聲音很淡地說完最後一句——
“彆活得無藥可救。”
便利店裡與街道相鄰的地方是一整麵玻璃牆,從秦咿的角度,剛好能看到梁柯也的影子映在上麵。
他個子高,腿型長且直,寬鬆的黑色T恤套在他身上,絲毫不顯肥大臃腫,反而有種很招眼的鬆弛感。
沒來由的,秦咿想起美術集訓時一位老師曾說過——
骨相漂亮的人最適合入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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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咿把掉在地上的兩個飯團也撿了起來,和可樂一起拿去結賬。屏幕鎖解開,不等她有其他動作,映入眼睛的畫麵讓她整個人都僵了,心口咯噔一下——
那張照片。
梁柯也比賽時的就停在她的屏幕上。
店員遲遲沒有聽到支付成功的提示音,疑惑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秦咿說不出話,腦袋裡一團亂。
她沒辦法確定,手機被撿到的時候屏幕有沒有熄滅,如果沒有,那梁柯也是不是已經看到……
煩上加煩。
付了錢,秦咿從店裡出來,狼尾頭那幫人已經走了,但梁柯也還在。他倚著一側的牆壁,站姿有點頹,眼眸慵懶地半垂著。
行人來來往往,梁柯也的身段和模樣都太過出挑,引來不少視線,好像他天生就該受到矚目。
秦咿儘量不去想照片的事,她走到梁柯也麵前,“給你。”
紅色可樂罐被她握著,顯得指尖很白,細細軟軟,冰透感的裸色美甲珍珠般瑩潤。
梁柯也的目光在秦咿手指上停了下,很快又移開,神色裡好像有了些說不清的變化,秦咿沒注意,隻聽見他說:“在畫廊碰見那次,你火氣大得恨不得拿刀捅我,今天怎麼變乖了?”
這事兒沒法解釋,秦咿彎腰將可樂放在旁邊的台階上,之後再未停留,轉身就走。
這什麼態度——
明明搜了他比賽時的照片來看,小尾巴都被揪住了,居然擺出一副懶得理他的樣子。
梁柯也越想越不爽,“喂!”
秦咿腳步一頓,側身回眸,風吹過臉頰,她發絲很軟,安安靜靜的摸樣和聲音,問他:“還有事嗎?”
梁柯也氣得笑出來,酒都醒了,反問一句:“欠了人情不用還啊?”
“我向你道過謝了,”秦咿說,“還按照你的要求買了可樂。”
還真是——計算得明明白白,不占便宜,不吃虧!
梁柯也哼笑了聲,火氣和痞勁兒都上來,眼睛緊盯著秦咿,“一聲謝謝,一罐樂可,隻夠抵消我還你手機的人情,我還幫你解了圍呢,這個怎麼算?”
秦咿抿了抿唇,她想說什麼,不等開口,梁柯也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覺得口頭道歉沒意思,正好,我也覺得口頭道謝沒意思。”
夜色模糊了梁柯也的表情,秦咿一時看不清楚,但她聽見他的嗓音,清晰的,不頹不啞,帶著挑釁,以及一種不肯善罷甘休的味道,緩緩說——
“既然道歉要‘以牙還牙’,那道謝也得按照這個標準,少一分都不行。”
秦咿這時才意識到,和幾個小混混相比,原來,梁柯也才是最難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