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題越走越歪,薑柚禾咳嗽一聲,周圍的人機警地止了話音。
有人打開粉餅盒補妝,從小鏡子的反光裡看到什麼,愣了下,不可置信似的伸手拍了拍薑柚禾的肩膀,“柚柚,那個是不是梁柯也啊……”
秦咿脊背緊繃了下,險些打翻酒杯。
這間club有三層,二樓圍了一圈全透明的玻璃圍欄,視野很好,能將樓下的舞池和DJ台看得清清楚楚。
紅藍交織的光線晃得人頭暈,薑柚禾眯著眼,順著女生的視線看過去,其他人注意到她倆的動作,紛紛抬頭。
狂歡不止的世界,音樂、酒精,煙霧繚繞,人群穿梭湧動。
梁柯也站在二樓的弧形玻璃後,身段挺拔,腿長,穿潮牌很顯氣質,有股誰都不服也誰都治不住他的痞勁兒。幾個人簇擁著他,都是打扮精致容貌漂亮的年輕男女,他們笑著,聊著天,看上去氣氛不錯。
化著小煙熏妝的女孩子一麵跟人說話一麵瞥著梁柯也,見他酒杯空了,立即伸手遞煙。
煙管纖細的大衛杜夫,味道偏淡,卻很好聞,有人玩笑說,這煙適合用來調情。梁柯也瞥了眼,要笑不笑的,一身又傲又散漫的勁兒。
燈紅酒綠裡,千百種遊戲,哪一樣能瞞過他的眼?
梁柯也沒接那根杜夫,從另一個男性朋友的煙盒裡抽出一根,低頭點上。
“嚓”的一聲,打火機亮起火苗,煙草燃燒,微焰猩紅,梁柯也雙眼隱在光亮之後,眸色濃鬱,氣息卻涼薄,有種奇特的矛盾感,十分好看。
遞煙的女孩子動作僵住,神色也是。
閨蜜注意到女生有些彆扭,從她手上把煙拿過來,小聲安慰:“彆生氣,那位雖然經常出來玩,但是,頂級難泡,想釣他的人數不過來,沒一個得手的。”
末了,輕輕一歎——
“他實在太傲了。”
這話剛說完,梁柯也彈著煙,往樓下瞥了眼。透過繚繞的霧氣與光線,他似乎看到什麼,眸光長久地停在某一處,神色裡有了些說不清的變化。
“你看什麼呢?”綽號叫soda的人貼在梁柯也耳邊喊了聲。
梁柯也眯著眼,舌尖掃了下齒列,沒做聲。
“一定是看姑娘!”soda嘻嘻哈哈的,伸手亂指,“那個?這個?還是……”
Soda的手指掠過穿緞麵裙的薑柚禾,眼看著要落在秦咿頭上。
梁柯也蹙眉,將soda撥開,有些不悅地說:“手彆指她。”
用手指人,還是不熟悉的人,既唐突,又失禮,很不妥。
Soda被他撥得一個趔趄,愣了愣,有點摸不著頭腦——
樓下一堆人呢,梁柯也是在護著誰?
另一邊。
卡座裡的人都在往二樓看,秦咿卻低著頭,儘量往陰影深重的地方躲。
她沒看到梁柯也的眼神和動作,但是,其他人看到了,拉了拉薑柚禾——
“柚柚,梁柯也和他朋友好像在看你。”
其他人附和,“天哪,眼神好撩。”
還有人心跳躁得壓不住,低聲感慨:“在舞台上他就超帥,離了舞台,居然更帥了,這合理嘛!”
薑柚禾沒想到會碰見梁柯也,也有點驚訝,聽其他人那麼一說,又有點害羞,臉色紅了紅。一眼過後,梁柯也並未多留,轉身往二樓深處走,身邊的人紛紛跟過去。
眼看他們走遠,有人提了句:“既然碰見了,柚柚,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不等薑柚禾表態,最先發現梁柯也的那個女生很輕地接了句:“有熟人在,說不定他會過來跟我們一起玩呢。”
這話一出,氣氛好像更燥了。
薑柚禾抵不住眾人的推勸,“那我過去看一下吧。”
可能是喝了太多酒,秦咿覺得耳根發熱,坐立不安,等到薑柚禾起身往樓梯那邊走,這種不安全感就更重了。塔塔不知跑哪兒去了,秦咿一邊撥塔塔的號碼,一邊朝外走。
忙音一直在響,始終無人接聽,秦咿第一次來monster玩,不熟悉環境,舞池裡人又多,稀裡糊塗地從側門走了出去。
側門外是條小路,路燈很暗,遠離電音和鼓點耳朵終於清淨,秦咿鬆了口氣。她在一塊矮石台上坐下,正要繼續撥塔塔的號碼,旁邊的綠籬底下突然躥出一隻流浪貓。小家夥大概經常被人投喂,膽子很大,蹲在秦咿麵前眼巴巴地瞅著她。
秦咿翻了翻背包,除了之前放進去的那盒感冒藥,沒有任何能吃的東西,無奈道:“不好意思,今天不能請你吃宵夜了。”
小貓不肯走,秦咿就跟它玩了會兒,摸臉摸肚子。過了好半天,塔塔的電話終於打通,不等秦咿開口,砰的一下,club的側門突然被人大力撞開。
數道人影推推搡搡地蜂擁而出,其中不乏黑衣黑褲的高個壯漢,看著不像夜場保安,更像是私人保鏢。
小貓嚇得掉頭就跑,秦咿有些緊張,她屏住呼吸,往綠籬投下的陰影裡藏了藏。
那頭一陣混亂,腳步聲、拳打腳踢的聲音,還有悶哼和求饒。
就在秦咿祈禱這群人千萬彆發現她,祈禱他們快點離開時,她聽見一道哭腔,邊哭邊求饒,窩窩囊囊的——
“我知道錯了,我真錯了!求求各位大哥,放我一馬,求你們了!”
這個聲音——
秦咿側了側頭,從枝葉間的縫隙看過去。
哭著求饒的人,竟然是——
林賽!
因為太過驚訝,秦咿眼睛都睜大了,連忙抬手捂住嘴巴。夜風吹著,樹影輕輕搖晃,秦咿察覺到什麼,目光移到另一側。
明暗交織的光影裡,他抽著煙,火星亮著,煙霧受風牽引,徐徐飄散。夜色模糊了他的表情,但他身段實在優越,清瘦挺拔,叫人一眼就能認出來——
梁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