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柯也個子高,腿型修長筆直,身段挺拔得近乎招搖,脖子上帶了條細細的銀鏈子,微弱的路燈光亮落在鏈子上,顯出一種風雪凜冽般的疏冷感,還有點野性,好看得過了頭。
塔塔看著梁柯也,眼睛茫然地眨了下,又去看秦咿,有點反應不過來。
氣氛莫名靜了靜。
梁柯也倚牆站著,站姿沒個正型,塔塔看向他,而他隻看秦咿,“我什麼時候在花叢裡打過滾?”
塔塔險些被口水嗆到,抵了抵秦咿,用氣音說:“他怎麼在這兒啊?”
梁柯也又問:“薑什麼禾,是誰?”
塔塔愣了愣,遲疑地看他一眼,“薑柚禾去樓上找過你呀,你們沒見到嗎?”
梁柯也頓了下,淡淡地回一句:“沒。”
這是塔塔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梁柯也,之前她都是隔著手機屏幕在視頻裡看他,沒了亂七八糟的濾鏡和轉場效果,五官輪廓完全凸顯出來,甚至能看到他皮膚下薄薄的血管。
塔塔多看了他幾眼,看著看著,她發現梁柯也的目光好像一直沒離開秦咿,再想到秦咿與梁家的糾葛,塔塔心跳發顫,偷偷將秦咿往自己這邊拉了下,小聲說:“我的包還在卡座上放著,我們進去吧。”
秦咿點點頭,與塔塔並肩走上台階。
梁柯也站在原地沒動,目光卻一直跟著秦咿——
她肩膀很薄,脖頸細細的,吊帶衫下一雙蝴蝶骨,伶仃而精致,若隱若現……
梁柯也的目光變深,想抽煙的那股勁兒再次湧上來,讓喉嚨發癢。他忍不住咳了下,聲音很輕,但秦咿聽到了,腳步微妙地停了瞬。
他生病了麼——
她包裡有藥的,上次感冒時吃過,止咳效果挺好。
要不要拿給他?
塔塔感覺到秦咿的遲疑,扭頭看了看她。秦咿垂下眼睛,將情緒藏起來,也將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統統藏起來,之後,她握緊塔塔的手,快步走出了梁柯也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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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ub裡氣氛依舊,林賽鬨出來的那點小插曲轉眼就被徹夜狂歡的年輕人拋到了腦後,並未影響什麼。
塔塔找到放在沙發上的手包,跟朋友打了聲招呼,說自己有些不舒服,先走了。朋友醉得迷迷糊糊,勾著塔塔的肩膀約著明天一塊吃小龍蝦。
薑柚禾也喝了些酒,臉頰薄紅,身邊圍了兩三個人,還在聊橋王千金那些話題。
塔塔翻了個白眼,嘀咕:“炒冷飯炒了一晚上,她也不嫌膩。”
臨走前,秦咿聽到穿抹胸小裙子的女生對薑柚禾說:“柚柚,你跟梁家走得近,一定有梁柯也的聯係方式吧?把他微推給我,好不好?”
聲音嬌嬌軟軟,姿態也放得很低。
薑柚禾咬了咬唇,不太自然地說:“梁柯也不加陌生人,推了也沒用,有機會你當麵跟他要吧。”
女生不死心,又磨了幾句,秦咿沒有繼續聽,在DJ煽動氣氛的叫喊聲裡走了出去。
西橋附近一向越晚越熱鬨,塔塔挽著秦咿的手臂在路邊等車,旁邊樹蔭下有對小情侶,黏黏糊糊地說著悄悄話,笑聲甜膩。
塔塔聽見動靜,瞥了眼,不知怎麼的,又想起梁柯也,以及他看向秦咿的眼神,專注而深邃,好像在看一個特彆重要的人。
腦袋有點亂,一不留神就問了出來——
“咿咿,梁柯也知道你和方瀛阿姨的關係嗎?”
秦咿也在走神,突然被叫到名字,她睫毛一顫,頓了幾秒,搖搖頭:“不知道。”
“梁慕織夫婦和方瀛阿姨之間的恩怨,他知道多少?”
秦咿還是搖頭:“我不清楚。”說到這兒,不免有些泄氣,“對梁家那些人,我了解得並不多。”
實際上,就連梁慕織,秦咿也隻見過一次。
數年前的暴雨夜,美貌張揚的梁氏千金提著昂貴的鉑金手袋敲開方家的門,輕而易舉地撕碎了方瀛僅存的尊嚴。
“尤崢膽子不小,”梁慕織環視著方瀛的家,這棟裝修老氣的舊房子,淺淡地笑了聲,“不僅在外頭藏情婦藏孩子,還瞞了我十幾年。”
方瀛善良而孱弱,哽咽著向梁慕織解釋,她不是第三者,更不是情婦,是尤崢騙了她,騙了她們兩個。
當年,尤崢一麵和方瀛談戀愛,哄著方瀛掏空積蓄供他留學,一麵想方設法混進頂層留學圈瘋狂追求梁慕織。尤崢在國外高調向梁慕織表白示好,而方瀛懷著身孕,獨自在國內待產。那時候,方瀛堅信尤崢是愛她的,他們會有幸福美滿的生活。
謝如瀟在外省讀書,家裡除了方瀛,隻有秦咿。秦咿躲在房間裡,透過門縫看見梁慕織撫了撫手臂,看見她莓果色的指甲有種殘忍的鮮豔。
“我查過尤崢的個人流水,他不止一次轉錢給你,”梁慕織神色鄙夷,“拿我的錢去養外頭的臟東西,你們惡不惡心!”
“我可以把錢還給你,”方瀛眼眶濕潤,“那些錢是尤崢硬塞給我的,讓我不要拆穿他,我一分都沒有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