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信任我嗎?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虛虛覆在她臉上,他沒有真的將手落下,而是隔著層空氣,輕撫過她的臉頰。
寶珠睡的並不安穩,黛眉微蹙,似乎是夢到什麼叫她不安的事情。
薄彥青的目光轉向她手上的戒指,前一秒還縈繞在心間的萬般柔情立時被煩躁和擔憂替代。
他朝戒指伸出手。
指尖甫一落在戒指上,濃鬱的黑霧就從黑戒中鑽出,猶如一根根無形的觸手,纏繞上他的手指,又迅速攀上整條手臂。
整個過程發生在一瞬,薄彥青隻覺一陣冰冷的寒意從手指蔓延到全身,意識隨之墜入寒冰深淵。
再睜眼時,原先如同星辰般璀璨明亮的眼睛失去了全部光彩,隻餘空洞的死寂,很快又被危險的邪氣替代。
他抬手看向手心,似乎很滿意這個身體。
“難得的體質,竟能毫無反噬地奪舍,甚至還讓我恢複了部分記憶。”他扯出抹譏諷的笑,“薄家倒是做了件好事。”
在這個頂級容器的溫養下,想必用不了多久,他的神識就能慢慢恢複,徹底擺脫先前如野獸般渾噩的狀態。
萬年前,薄氏族人可以說是賭上全部,隻求薄家麒麟兒能憑借一線生機,重回人世,帶領薄家回歸巔峰。
可惜,薄晚舟沒享到的福,被他遲瀾山給捷足先登了。
“阿青?”
哼,看在這副身體還不錯的份上,他倒是可以給他的女人一個痛快的死……
“你!”
片刻的失神叫這具身體抓住機會,遲瀾山意識消失的前一刻,有關薄彥青和萬寶珠相處的記憶碎片一張張跌入他的神識。
萬寶珠被薄彥青抱住了。
他的懷抱不像前幾次那麼炙熱,反倒帶著點不知從何而來的冰涼氣息,叫萬寶珠一顫。
“阿青?薄彥青?”
麵對寶珠的呼喚,薄彥青一言不發,他半跪著用雙臂環抱著她,像是護住一個失而複得的寶物,都不敢用上太大的力度,生怕懷裡的人碎了或是離他遠去。
萬寶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抬手在他的背上輕柔地拍打撫摸。
在兩人的視角盲區,萬寶珠原先帶著黑戒的左手如今空空如也,薄彥青的身體中則飄出小團黑霧,悄悄探入萬寶珠隨手放在桌上的手機裡。
就在他們互相依偎著,從彼此身上汲取能量的時候,夏筱正被父母一頓數落。
“你說你,三催四請的,喊你出來吃個飯怎麼就那麼困難?”
“你媽媽說的對,我看你在學校裡肯定沒有按時吃飯。現在的年輕人啊,都不注重身體健康,熬夜、不吃早飯、不鍛煉……”
夏筱捂住耳朵:“我這不出來了嗎,彆念叨了,咱先吃飯。”
“不說就不說,不過你給我和你爸講講,你剛剛在房間裡和誰打電話?”夏母坐在餐桌前,問道。
夏父將盛好飯的碗往母女二人麵前一放,也跟著追問:“不會是談男朋友了吧?”
夏筱:“你們想哪兒去了,我是和雯雯聊天呢。”
聽到不是對象,兩人瞬間沒了興趣,夏母隨口念叨了句:“還是你們年輕人之間有話聊,和我們一個月說話的量怕是今天就能和人家扯完了吧。”
夏筱:“應該不止一個月,兩個月差不多。”
夏父見母女二人又跟往常那樣鬥起嘴來,笑著搖搖頭,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飯吃到一半,夏筱想到在網上蹲了好幾天都沒找到線索的事。
從視頻可以推斷出那姑娘應該高中剛畢業,她爸媽是初中老師,說不定三年前還帶過那個叫寶珠的女生。
“哎,爸媽,你們學校之前有沒有叫做寶珠的女學生呀?姓什麼我不知道,但名字應該就這個。”
“寶珠?”夏父思索片刻,“沒有。”
夏母聽著覺得耳熟,但的確也沒帶過什麼叫寶珠的學生。
夏筱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後就繼續吃起菜來。
她吃的香,夏母卻因為這種記憶裡有卻偏生想不起來的感覺撓心撓肺,吃飯也味同嚼蠟,飯吃完前,終於在記憶深處挖出那點熟悉感的根源。
她一拍桌子:“我想到了!”
父女二人被她嚇了一跳,她看都沒看,直接放下筷子,衝向書房,沒過幾分鐘,帶著一張泛黃的陳舊剪報回到餐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