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戴好佩劍,抓著一人,踢翻簸箕嚇得百姓紛紛抱起自己小孩,落荒而逃,連糧食都來不及拿。
“許巍在哪!”大漢虎虎生威,被抓的人麵色鐵青,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許巍,許子清,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已經死了,甚至被人殘忍地割掉了耳朵。
陌玉緋走近拿過老仵作的拐杖打掉衙差抓人衣襟的手,彎腰將地上的野菜拾起拍乾淨泥沙,放進簸箕。她端著大簸箕,向衙差使眼色。
衙差心領神會摘下腰牌:“宛平縣衙查案。”
陌玉緋道:“大兄不必多慮,我們隻是例行檢查,問些問題就走。”
男子撫著胸口點頭表示明白,他接過她手中的簸箕,帶著幾人向村子深處走去。
木屋家徒四壁,隔著簾子女人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傳到前堂。
“我們這裡沒有叫許巍的,官人你也見了我們這裡叫張家村,自然以張姓為主。”
“那你可知,蘇娘子住哪,聽聞她在這裡住過。”
懷疑一經成立,便會不斷作祟。
這三個字,宛若驚雷讓侃侃而談的男子瞬間鴉雀無聲,就連裡側的咳嗽聲也漸漸變小,被壓抑在喉中,隻發出斷斷續續的氣音。
陌玉了然,這蘇娘子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並且她的故事還發生在這個村莊裡。
她不再逼問,轉移話題:“最近村子裡可有外人進入。”
男子的視線在幾人之間流轉,仿佛在說除了她們幾個,無人進村。
“我希望你能如實告知。”
陌玉緋停下筆墨,抬頭注視他,半晌,男子支支吾吾指向一座山:“來過一個書生,但他來得太晚了,正逢宵禁,無人敢開門收留他。”
“後來聽說,他去後山暫住,再無音訊。”
夜色起,幾人不得不進另一座山。
“陌爺,不能等明天嗎?這也太黑了。”
月光揉碎了夜色,皎潔順著樹葉縫隙投灑,並不黑,能看清前路,陌玉緋沒有太多時間,她在這七日內處理完此案,也許為了逃命,會離開京都。
所以即使是晚上,也不能荒廢。
“爺,等等明天吧,現在宵禁,我怕。”又一人退縮,陌玉緋看向一言不發,吹著口哨欣賞風景的老仵作,對他很滿意。
她用拐杖輕輕敲打前方慢悠悠的腿:“你會搬來這種偏僻的地方來抓違禁的人?”
宵禁,自推行以來,都是城中巡查森嚴,但像張家村這種距縣城有距離的村莊,管製相對而言,並沒有那麼嚴重,甚至可以說沒有。
那男子說的話,半真半假,張家村拒絕那個書生,並不是因為宵禁這個理由。
“陌丫頭,要去哪啊,這座山可很大,彆難為老頭子我。”
一個急於找到休憩住所的人,為什麼會進到山裡?進山後會去哪?陌玉緋向四周望去。
遠處,一棵樹遮天蔽月,五人合抱之木,甚是碩大,晚風輕輕,樹葉嘩嘩作響。
如果是她,陌玉緋會去那裡。她伸手指向榕樹:“去那。”
緊促的腳步,踏碎月光,不知是誰踩碎了枯枝,發出“哢”的一聲,衙差嚇得跳起,差點驚叫,得陌玉緋冷眼,迅速捂住嘴。書生倒是格外的沉默,他靜靜跟在陌玉緋身側,偶爾走神,會忍不住輕輕拽拽她的衣袖,引來陌玉緋注意後又露出無辜的笑,次數多了,她便也任由對方使性子牽住她的袖子。
布料絲滑柔軟,摸上去冰冰涼,可以泄去火氣,初春雨水綿綿,潮濕的山林裡瘴氣橫生,走得久了難免會意識不清,覺得昏悶,也許是心理作用,陌玉緋撚著絲綢,竟清醒了不少。
榕樹下是座小木屋,物品半舊但擺放得很整齊,她伸手摸過,有灰塵,卻很淺,有人住過,所以刻意打掃整理。
最近幾日,屋子主人,或者說住在這裡的人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