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願有人感你所感(1 / 2)

張家村似乎古井格外的多,無一例外此處的井也被蓋上了石板。

樹影婆娑,陌玉緋指著古井上的石板,示意挪開。

衙差合理抬開石板,井邊被蹭掉了三指寬的青苔,陌玉緋不悅:“不要在現場破壞痕跡或留下痕跡。”

絲毫的不注意,都有可能將案件的偵破引向誤區,物與物的交換,總會產生聯係,而作為查案的人理應將其降到微乎其微。

話音剛落,陌玉緋便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若是沒記錯,她和慕瑾搬石板時,也蹭掉了三指寬的青苔。

起先以為是不小心,但現在也未免太巧了。陌玉緋命人將石板翻轉,青灰色的石料上,苔蘚淺薄,除了幾處指印之外,還殘留著不起眼的黑色細絲,隻靠看分辨不出是什麼。

陌玉緋拿出手帕將其包進去,收進袖中。

碧水蕩漾,幽深寂靜,慕瑾似乎能通曉她的意思,遞來繩索。陌玉緋靜默一瞬,身上這件衣裳價值不菲,弄壞了可賠不起。

“下去看看。”

陌玉緋將繩索遞給官差。

“啊?”

冬雪未化向來應該是寒冷的,陌玉緋撐著井邊,身子前傾,觀察著井中的變化。

“有何異常?”

“未有。”

陌玉緋更換問題形式:“水深如何?”

“到脖頸,尚能呼氣。”

衙差大約身長七尺,如此水深約六尺,成年男子即使掉進去,也不會溺死。與她今日下的井,水位大致相同。

“井底可有異物?”

衙差聽命沉下水麵,搜尋半晌,拴著人的繩子猛抖,陌玉緋立刻抓住繩,厲聲吩咐身側的兩人:“小六,老陳!”

三人死死抓住繩索,將井中衙差拉出水麵。

“咳咳咳……”嗆水的衙差扶著井壁拚命咳嗽,沒扶穩又跌進水中,再撐著井壁小心站直。

見人沒事,陌玉緋鬆了口氣:“發現了什麼。”

衙差避開目光,結巴道:“就……就是石頭有些滑……沒有異物。”

她從懷中摸出手帕,扔進水井:“取些青苔和泥沙。”

衙差撿起手帕,沉身,正準備下井底,不料被打斷。

“伸手,取最高處井壁的泥沙和青苔。”

青苔團簇,顏色深沉,汙泥帶著點綠,微微潮濕,也許是比較高的緣故,表層的土已經變乾。

老仵作捧著手帕輕嗅,青苔的腥味中有夾雜著彆的氣味,他將其掰碎,在邊緣找到乾涸的血痂。

“哎!是那小子遇害之地,青苔,泥沙一模一樣!”

“或許是。”陌玉緋一整天連軸轉,此時已經忍不住露出疲態。

兩份相同的手帕放在,一個乾燥,一個濕潤,擺放的青苔泥沙,各方麵都很相似。

這邊的泥沙,青苔大致都很相似,從餛飩鋪得來的信息裡,許巍聽到異響的是另一口井,但在那裡並未發現他在井中的痕跡。

陌玉緋緊緊撿到了一個手鐲。銀器精致,花紋古老而神秘,雕刻的小像是遠古部族祭祀的場麵,不似帝都產物。

這裡死過很多人,也許再過荒誕些,張家村每一口井中都死過人。

屍房停留的屍體,到底死於哪口井,陌玉緋也不知。

她擦乾淨手指,在不遠處尋了空地,靠坐在榕樹上。

“休息吧。”

夜間,晚風呼呼,炭火熄滅,寒意襲來,陌玉緋睜眼重新點燃柴火,疲倦漸漸消散。

孤月長明,她迎著風,碎發撫過眉眼,漫起癢意,陌玉緋望著頭頂如同大傘般的樹冠,思緒千轉。

古井,應和風聲,嗚嗚作響,似是哭泣,又似笑聲,聽上去分外滲人,奈何到了她身邊,旁側三人的鼾聲,紛紛蓋過古井嗚鳴。

“你,心情不好?”陌玉緋看向一直沉默的書生。

他坐在火堆的另一側,麵上帶著疲倦,火光照亮了慕瑾大半個身子,那雙眼裡是她看不懂的憂傷。

自從陌玉緋換上這衣裳起,對方便變得奇奇怪怪,時不時走神。

慕瑾輕歎,似乎有些無奈:“想聽睡前故事嗎?”

“嗯。”

“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群信仰天神的部族,她們虔誠,純粹,天真地為每個人祈願,她們與世人隔絕,自由不被約束……”

人,總是向往未知的命運,遊玩山野的女子被外來者迷惑,不顧族人反對,毅然決然離開世代生存的故鄉,隨他顛沛流離,從相愛到相厭,不過短短幾年,她攀附,爭吵,在漫長的黑夜中孤獨等待,終究無濟於事。

某一日瘋癲的女子,帶著稚子拚死逃亡,回到那時常夢中相見的故鄉。

奈何一彆兩寬,再見時物是人非,部族被滅,族人消失,經受不住打擊的女子在她幼子麵前自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