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玉緋將畫像折疊放入懷中,她囑托慕瑾:“我去府衙探明情況,你莫要亂跑。”
慕瑾壓低咳嗽聲,乖乖點頭。
府衙,白發蒼蒼的畫師正在喝茶,悠閒自在,陌玉緋皺眉,她掏出畫像放在他麵前:“怎麼回事?”
畫師吃茶的動作流暢,絲毫不受影響:“怎麼?畫得不像。”
“這不是他兒子。”
“怎麼,你見過?”
“因為你畫的是個姑娘。”
畫師一口茶噴出,陌玉緋眼疾手快收回紙張。看來不是他。
畫師作畫時,身旁有衙役監督,並按例詢問囚犯,問過彼時同行的官差,對比過記事簿,已經可以將嫌疑確定在張莊身上。
陌玉緋不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無奈,隻能再次走訪張家村。這次她本不欲帶上慕瑾,畢竟那場雨雪,對方感染風寒還未痊愈。誰知牛車行了一裡,她從顛簸中睡醒,回頭看見身後走走停停的熟悉身影。
陌玉緋是真的生氣了,她將半死不活的書生拖上車,閉目不言,兩人沉默以對。
溪流潺潺,田野新芽初生,卻並不生機勃勃,稀稀拉拉,有蕭條之感。小姑娘紮著辮子,她坐在田壟,光著的小腳不停晃蕩。
形單影隻,也自由無拘。
陌玉緋和慕瑾走近時,小姑娘發現了她們,便“咯咯咯”地笑起來,她伸開手臂:“阿姊。”
陌玉緋彎腰將她抱起,小姑娘聰慧似乎知道她來的目的。
“這次要問些什麼呢。”
“問問阿風。”
她始終記得提起阿風時,當時小姑娘抗拒的態度,再加上張莊說他的兒子加張鴻風,未免太過巧合了。
所以,是個很好的切入點。
小姑娘這次似乎不再抗拒:“阿風看到了好多好多人。”說到這裡她抱住陌玉緋的脖頸,將臉埋在她肩頭,悶悶地說:“他們一群人圍在後山的井口。”
“等那些人走後,阿風去看那口井,井裡有人,等到天亮又出現了一個高高的,很大很大的人,他們一起救出了井裡的人。”
“阿風回家後和他爹爹說了,但是他爹爹說他看錯了,還把他趕出了家。”
陌玉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安撫她:“後來呢?”
小姑娘抬頭,把玩著她的頭發,笑得天真:“不可以說哦,說出來頭會掉。”
見此,慕瑾提議:“不如去她家看看?”
陌玉緋點頭:“嗯。”
詢問過沿路的村民,才得知小姑娘的家住在村尾,難為她跑那麼遠來村口的田野玩耍。穿過長長的泥路,終於抵達一間木屋,陌玉緋推開門進去,慕瑾帶著小姑娘緊隨其後。
木屋簡陋,看上去年久失修,屋內卻相較而言顯得略微奢華,擺設格格不入,玉杯配陶罐,罐中的茶葉發黴,桌角的茶寵卻光澤飽滿。
一側用的是集市難尋的筆墨,一側是有豁口的陶碗。
陌玉緋撫過木櫃,沾染黑色塵埃,這裡沒有居住的痕跡,至少有六七天沒有住人。她轉身撞上緊跟在身後的書生。
慕瑾踉蹌撲向床邊,失去平衡重重砸倒在地,他偏頭悄無聲息躲開棱角,避開要害,將受傷的肩膀磕在身下凸起的雜物上。
“唔。”他痛呼,身體痙攣蜷縮,手指攥緊陌玉緋衣袖,青筋浮現。
陌玉緋被嚇到,她半蹲靠近,一隻手托起慕瑾脖子,一手穿過他腿彎,俯身低頭時瞥見床底木盒。
陌玉緋將慕瑾放在床上,方才那一摔將幾日來好好愈合的傷口撕裂,不多時,潔白的衣衫上,浮現紅色。
但此時此地,並無辦法,她皺眉想說些什麼,最終隻是放緩語氣:“忍忍。”
安撫好慕瑾,陌玉緋單膝跪地,用劍在床底摸索,勾出木盒。
紅木雕花,古樸典雅,縱使和屋內眾多物品同樣積滿了灰塵,也依舊顯得獨特。巴掌大小,陌玉緋擦去上麵的灰塵,摸索著白鶴銜珠的雕刻,盲猜裡麵是珍珠。
小姑娘好奇地探出頭,輕輕掰開盒子,舉給她看。陌玉緋有些驚訝,盒子裡竟然是一錠金子。
黃金似是刻意被塞進去不合尺寸的器皿,取出來稍微費力。上麵依舊雕刻著花紋,是一個複雜的紋路,像圖騰。
“阿姊,這是什麼?”
陌玉緋將其放回木盒:“這是罪惡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