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兵器優劣當下立現。
虎頭大刀是重兵,力大勢強卻占了個慢字,百裡念鄉的雙刃刀麵薄而長,旋身舞動時恍若收割人命的鐮刀,一眨眼的功夫就要刺到喉尖。
一把薄刃橫插而來,險險擋開。
逢青卓不知何時撿起了那死去刺客的兵器,橫在手裡,彈了下,刃身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微拂劍身,衝百裡念鄉歉意一笑:“姑娘既然深夜難眠,不如死了算了吧。”
話音剛落,他足尖一動,人已如獵豹衝出。
後院中,所有蠱童全部退回,在黑夜中窺見水榭上演的生死搏殺。
小月亮紅著眼睛想要出去,被宣醇牢牢拉住了。
“小月亮你想送死嗎?沒了毒物你什麼都不是!”
小月亮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麼沒用過,哭出了聲:“祭司大人讓我們保護他,萬一他死了怎麼辦?”
宣醇把人往回拽,一麵道:“你死了祭司大人一樣傷心。”
“小醇哥哥,那我們就等著嗎?”一個臉上畫了兩道黑紋的小男孩問他。
宣醇抓著他肩膀,認真道:“小五,那個壞女人說了一刻鐘,說明咱們需要的是拖延時間。”
小五皺著眉頭:“可是我的蛇都不聽話了。”
“我的小蛙也是。”
“還有我的殺人蜂!”
作為所有蠱童中蟲字階段最高的人,小月亮紅著眼睛輕輕的說:“小醇你說,我們都聽你的。”
在所有人熱切的目光中,宣醇抓著腦袋有些苦惱,當刺頭當久了,還是頭一次被大家這麼殷切地看著,心裡有點驕傲,又有點著急。
小月亮急得跺腳:“你不是總愛看書嗎?書裡說了沒有?”
書裡怎麼可能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
忽然他靈機一動,問大家:“記不記得,咱們會定期收集毒物的毒曬成粉末?”
眾人皺起小小的眉頭:“你是說給他們下毒?但是怎麼下呢?”
總不可能跳出去跟他們大喊:叔叔姨姨打那麼久渴了吧,我們有剛衝出來的毒藥,無色無味藥到命除,一人來一盞怎麼樣?
宣醇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兒,眼角忽然一亮:“小五,你們幾個經常跑後花園打鳥……”
小五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手指都在顫抖,想到了什麼後又忍住了,把頭一偏:“你是說用彈弓彈出毒粉嗎?粉末太碎了不行,而且我們隻有五個彈弓,不夠。”
“多沒用,關鍵是要準。毒粉用紙包著就行。”
宣醇轉向所有人:“快快快,回房拿毒粉和紙,做好交給小五他們。”
蠱童快速行動起來,人人都在忙碌著。
水榭中,沒有毒物的阻力,護衛們節節敗退,刺客們乘勝追擊,刀刀往刁鑽險要處攻去。
燕將軍和護衛們被刺客拖住腳步,百裡念鄉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逢青卓身上,抓緊時間向他進攻。
轉瞬之間,二人過了十數招,雖將逢青卓打的節節敗退,卻沒能傷到他分毫。對方唇畔依舊掛著惱人的笑容,像是在無聲嘲笑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百裡念鄉開始急了。
為這最後一擊,她令淩磊在城外繼續圍攻,用無數人的屍身演困獸之爭,私底下召集十餘名死士從密道潛入,動用了十數名深紮在王府的棋子,甚至還有隱藏在暗中二十餘年的前輩,才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最快地尋到逢青卓。
大軍已窺敗勢,唯有吳王孫身死,她們才不算全盤皆輸,所有同袍的死才有意義。
背後一道風聲襲來,百裡念鄉閃身一躲,一個紙團大小東西落在地上。
“什麼東西?”
她的問題很快得到了答案,一個刺客劈開了紙團,毒粉刹那間炸開,鋪滿他整個臉。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疼得在地上打滾,雙眼流出兩行潺潺血淚。
蠱童們激動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中了中了!”
百裡念鄉抄刃再擊,避開飛來的紙團,身形明顯不如剛才靈活。
可她不去刺破紙團,還有彆人。
逢青卓手腕飛轉,一刀劃破兩個紙團,毒粉充斥在此地,逼的百裡念鄉不得不後退。
刀光劍影中,她微眯雙眼,吐出沁毒的命令:“砍了那群小孩的手!”
逢青卓眸光一凝,回首:“燕將軍。”
燕將軍百般不願,卻無法抗命,分出一半的人手跟在刺客身後護衛蠱童。
藏在暗處的蠱童頓時雞飛狗跳,慌忙逃跑,毒粉被留在窗邊,被刺客一腳踢翻,趁機踩碎了掉落的彈弓。
水榭人散了一半,百裡念鄉心一橫,冒著尚未散儘的毒塵貼近逢青卓,二人過了十餘招。
她此番存了死誌,竟然真的讓她瞅準了空當割在了他胳膊上。
逢青卓俊眉一皺,後退兩步。
縱使口鼻燒灼難耐,痛的她幾乎要暈厥,百裡念鄉任舊放聲大笑:“吳王孫啊,記不記得我說過刀有毒的?”
燕將軍麵色大變,橫刀拍在她胸口,將她震得後退幾步:“交出解藥!”
百裡念鄉吐出一口鮮血,後退幾步才站住。
她用右刃撐住搖晃的身形,眼尾描紅一挑,笑容甜的要人命,一字一句清晰道:“沒有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