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應常懷無情道:……(1 / 2)

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著的應常懷,或是愕然,或是震驚,或是恐懼。

應常懷垂著眼,明明照在光裡,卻好似披了滿州寒霜,凍的嚇人。

沒等到他的回話,杜蘅青先一步瘋了。

“姓應的,你敢!?我是刑部侍郎,朝廷四品大臣,生死自有陛下定奪,你敢殺我!?”

他用力拉門,木門卻絲毫不動。

杜蘅青順著抵門的手往上,宣止盈沉著臉,一言不發。

霎那間,他好似在絕望中抓住了救命稻草,忙衝門外大吼:“應常懷,你要燒死我,那她呢!?你要燒死她嗎?”

他趴在門縫,喊的聲嘶力竭:“如果不是周瓊,你也逃不掉!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不管——”

一個天旋地轉,杜蘅青被人狠狠掀翻倒地,他摔得眼冒金星,耳朵嗡鳴,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望向罪魁禍首:“耳朵聾了嗎!?你也要死的!”

他們都接觸了白絲,生死綁在一起,他的舉措是為了他們一起活。

宣止盈冷冷地睥睨:“閉嘴。”

杜蘅青死死地盯著她,後槽牙幾乎咬碎,隨即站起再度嘗試開門:“我才不想死……不、不,我不會死的……我是刑部侍郎,是朝廷四品大臣…”

杜蘅青的身子軟軟地倒下去,宣止盈收回手。

躁人的聲音終於消失,她閉目喘息,飛快地冷靜下來。

不能出去……先不說她能不能在尹征和應常懷的合力下逃離,一旦成了逃犯,報仇便成了奢望!應常懷在猶豫,還有機會……再想想……她能找出理由說服他的。

可以的……

她還沒找到彭致呢……

宣止盈強逼自己不要慌張。

“應……少卿,你說過周家人看過白絲對麼?”

隔著一扇門,宣止盈的聲音傳出來,聲線還算平穩。

應常懷地睫羽微微一顫,沒有回答。

這番沉默讓所有人揪起心。

賀采詞怔怔地看著他,心說這人果然如傳聞中說的那般冷漠無情,救命之恩都無法撼動他那顆寒鐵鑄的心。

為什麼不答?是不會答嗎?

他是在考慮有沒有回答的必要!

屋外所有人中,他的品級最高,接下來每一道命令都事關朝廷安危、百姓民生,他得給所有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但這個‘所有人’,不包括屋子內的二人。

顯然宣止盈也想到了這點,急切催促:“應常懷!”

尹征看向自家大人,麵露猶豫。

所有人都可以默不作聲,除了趙仵作。

他掀了布襜,跪下來朝應常懷結結實實的磕了一個頭。

這個因常年彎腰而佝僂的中年男人眼眸中隱隱有淚水,仰頭懇求道:“應大人,您聽聽周姑娘要說什麼,說不定就有轉機呢。”

隨著炸開而飛射的白絲,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的屍臭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甜膩的糖霜香氣。

應常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做出了讓步。

“白絲是活蠱,周家人不懂。”

“不,請他來!”

宣止盈咬著唇,麵露掙紮之色:“我不會逃的。你若是不放心……可以讓人把門窗封死。”

門外沒有回答,宣止盈在不知儘頭的忐忑中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一盞茶,也許一柱香,也許隻是幾個刹那,門外傳來了應常懷涼涼的聲音。

“拿些木條和釘子來。”

緊繃的肩終於鬆下來,宣止盈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軟軟地跌坐在地上。

這一關算是過了。

她抬眸望向透著光的窗縫,薄薄的一紙外,鴝鵒輕啄黑羽,奮力一蹬,朝向湛湛藍天展翅而去。

可真正的難關,還在後麵。

周時序到殮房時,屋子的門窗全被木條釘死。

應常懷站在門口一直沒動過,像是在看守一隻凶獸。

不曉得為什麼,周時序竟然從他挺拔如鬆的背影中看出幾分僵硬的味道。

周時序端正行了一禮:“應大人。”

應常懷一動不動,隻對著門道:“人到了,你有什麼話,快說。”

宣止盈透過門縫端詳周時序的麵容,半晌才道:“周公子,你認得我嗎?”

周時序懵了,以為她與自己相熟,可現如今就算裡麵的是他親妹妹也難從應常懷虎口下救人啊。

“周、周姑娘是嗎?我聽說你喊周瓊,可我們澎湃灣沒叫這名的,我約莫不認識你……”

宣止盈心道不認識才最好。

“既如此,還請周公子公正執言,據實相告。”

周時序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樣,看了眼古井無波的應常懷,高聲答道:“自然據實。”

宣止盈問:“請周公子回答,如何辨彆是否中蠱的辦法。”

“你問哪種蠱?”

“活蠱。”

周時序皺起眉頭。

她的兩個問題頗為奇怪,連喊他來的舉措都透著一股怪異,讓周時序完全摸不著頭緒,但他還是依言回答。

“生啖腐肉。尋常人會覺得惡心難聞,但在中活蠱的人麵前,這是世上最美味的東西。”

賀采詞光聽就想吐了。

周時序又補了一句:“但心性堅韌者,能抵禦得住誘惑。”

換句話說,吃的香和聞著吐是能裝出來的。

“不夠。”

應常懷掀了掀眼皮,好似宣止盈就站在他麵前:“你的時間不多了,周瓊。”

尹征剛走沒多久,卉羅司同知白桑就執令牌趕赴內城,這個時辰陳照月估計已經在來殮房的路上。她今日原本去皇宮彙報蠱師案之事,誰都不知道她身上帶沒帶聖諭。

若是宣止盈沒能在她趕來之前給出強有力的理由,應常懷真的……會放火。

也許殺蠱師會為尹朝招來不小的禍患,可比之白絲外流讓姚京陷入恐慌與危機,蠱師們的報複反而顯得微末可輕。

應常懷微微收緊手,垂下睫羽。

他不想殺她。

“還有一個不常用的辦法。”

宣止盈的聲線帶著顫抖,那是絕境中抓住希望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