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 賭徒不值得同情(1 / 2)

冰冷的鋒尖掠過他的臉頰,抵在了眉心的凹陷處,她那雙獅子貓似的鴛鴦眼異瞳,便湊到了餘人彥的眼前。

“不乖。”稍一用勁,一股細細的暖流沿著他的鼻梁淌下,他吃痛,想躲又不敢躲。

“我真的和他不熟呀……”

“那也是衝你來的。”女魔頭皮笑肉不笑的,作勢又要刺他一下。

“等等!”狼狽地扼住她的胳膊,情急之下,餘人彥尖聲嚷嚷,“既然是衝我來的,不如交給我!”

死道友不死貧道!

二選一,當然是保全自己!

“你?”女魔頭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保準還您個清靜!”見她臉色緩和了不少,餘人彥輕舒一口氣,眉心雖在火辣辣的疼,卻不敢流露出一絲怨懟之色。

窗外的小子還蠻固執的,大有一副見不到人不罷休的架勢,與其避而不見,來日引人猜忌,倒不如把人打發了,橫豎是衝著餘人彥來的,叫他把人打發了就行。

至於搞小動作……

葉夕顏冷笑一聲,隻要他餘人彥這點花拳繡腿,快得過自己手中的峨眉刺!

想到這裡,她痛快道:“那就交給你了。”

餘人彥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他打算把丁鵬引到堂屋,借黑木崖長老之手,徹底來個一了百了。

先前敗在丁鵬的“天外流星”之下,他表麵若無其事,私底下恨得牙癢癢。

上趕著來找自己送死,那餘人彥就成全了他!

這小子不是一向自命清高麼?

那一招“天外流星”不是很厲害麼?

他倒要好好地瞧熱鬨,遇上了黑木崖的長老,這小子還敢不敢這麼猖狂!

可倆人萬萬沒想到,窗外的人不是衝著餘人彥來的,而是衝著“黑木崖長老”而來的。

這件事還要從今日清晨說起……

清晨,崆峒山腳下。

蒸籠裡飄散出暄軟的熱饅頭香,夥計們“鏘鏘鏘”地細細剁著肉餡,運送蔗漿的車輪骨碌碌地碾過青石板,孩童們圍著一位捏糖人的手藝師傅在嬉笑。

沿路有兩家食肆,一家羊肉泡饃,一家油潑辣子褲帶麵,但不管走進哪一家,裡麵坐的都是青袍麻鞋的川西青城派弟子。

丁鵬倚在巷子拐角處,嘴裡嚼著外酥裡糯的炸油糕,眼望著一個個仗劍巡邏的青城弟子在街巷上逞威風。

他平日裡勤苦練劍,不愛與人交遊,因與柳若鬆相約於七月十五決戰,才破天荒的住了一遭客棧。

難得出一趟門,但他兜了兩圈後,就被滿街轉悠的青城派弟子給壞了心情。

來咥麵的鄉黨們見了這陣仗,也打起了退堂鼓,驚驚惶惶地互相探問:

“他們在搜什麼人?”

“說是黑木崖的大人物。”

“誰呀?”

“知不道!好像是來找什麼綠玉杖的……”

幾個人嘮著嗑走遠了。

丁鵬愣住了。

前些時日,恰遇川西“青城派少主”餘人彥,以一招“天外流星”將其打敗後,他在平涼城的名望隨之水漲船高,不乏豪紳巨賈重金請他做一些隱晦的事,但他都拒絕了。

他是要站在江湖巔峰的劍客,怎麼可以有汙點?隻要能離目標更近一點,他不介意過得更苦一點。

沒過幾日,餘人彥又來拉他入夥,聲稱得到了可靠的消息:黑木崖的大人物要奪取綠玉魔杖!

③據餘人彥所說,綠玉魔杖是西方魔教的信物,可以傳令三山五嶽七洞九幽的魔教弟子。

③二十年前,西方魔教意圖東擴,遭到崆峒等門派的圍攻,神刀門白天羽與魔教教主浴血鏖戰,成功阻止了西方魔教的進攻。此後,綠玉魔杖下落不明,一說是在神刀門白天羽的手中,一說是在崆峒派掌派的手中,一說是在謝曉峰的情人手中,眾說紛紜,不足為信。

綠玉魔杖的下落不是重點,重點是獵殺黑木崖的長老。

對方至少是堂主以上的級彆,如果殺了對方是什麼概念?意味著名滿江湖,被五嶽劍派奉為座上賓!

名滿江湖是丁鵬的夙願,但麵對餘人彥的邀請,他下意識地拒絕了。

倒不是權衡利弊,他隻是一聽“黑木崖”三個字,腦海就會回想起打了個照麵的神秘女子,心裡就會陡然一顫。

說不清也道不明的陌生滋味。

丁鵬喃喃道:“黑木崖的人就該死麼?她本可以殺了我的,但是她沒有……”

起碼對他來說,她就絕對不該死!

想到這裡,丁鵬沒來由的焦慮,連手裡的炸油糕嚼起來都不香了,他把油炸糕塞進嘴裡,拍了拍手上的糕點碎屑。

不行,他要去找餘人彥要一張畫像,瞧清楚畫像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

丁鵬站在荒涼的月色中。

堂屋點了油燈,窗口中瞧得見人影晃動,但是主人家卻遲遲沒有應聲。

他知道,先前的推辭已經得罪透了這位青城派掌門之子,所以,餘人彥不願意見他。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份執念從何而來。

明明她連名字都不願告知,明明她的人品,隻是他一廂情願的臆想,他卻還是硬著頭皮,妄想從餘人彥這裡,打聽到關於她的隻言片語。

已經是亥時,熱汗浸透了他身上的藏青短打,他想來想去,準備再喊一句,堂屋的油燈卻熄滅了。

對方的厭惡之情如此坦率,自己還有什麼死乞白賴的必要呢?

丁鵬歎了口氣。

就在他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擂窗的聲音。

油燈一熄,堂屋裡黑黢黢的。

葉夕顏不吭聲,橫豎窗外是圓月,她的夜視能力強,不妨礙捕捉到餘人彥的身影,諒他也不敢整出什麼幺蛾子。

而且,稍懂些人情世故的客人,一看到他熄燈了,就該知道自己不受待見了。

這樣的處理方式是最恰當的。

她這樣想著,瞧見他往窗前走去,隱隱察覺到情況不大對,警惕地攥緊了手中的峨眉刺,卻不成想,他雖未有偷襲之舉,但是一抬手,竟然朝窗框上擂了兩拳!

他在乾什麼?

生怕不能引起窗外青年的注意麼?

果然,聽到了擂窗的動靜,丁鵬從照壁後探出了半個身子,靦腆地左右觀望了一圈。

“餘少俠,你睡下了麼?”這一次,他的聲音弱得沒了底氣。

他還沒有失去自知之明,自然知道餘人彥不歡迎自己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