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窗子裡卻傳來了不緊不慢的邀請:“哦,進屋說話吧。”
餘人彥積極實施著自己的害人計劃。
在他的設想中,丁鵬最好的結局也是和他一樣受控於女魔頭。
憑什麼倒黴的事情都叫他一個人攤上了?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女魔頭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他的身後。
她笑得眉眼彎彎:“你乾嘛呢?說好的清靜呢?”
“隻要他敢踏進屋子裡來,就——”
抬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他輕聲邀功,“保準泄露不出半句風聲,沒人會擾了長老的清靜。”
這番說辭,差點沒把她氣笑了。
敢情他所謂的清靜,說的就是這麼一個清靜法?
其實,餘人彥也沒傻到這種程度,他還想賭上一把,玩一回驅虎吞狼。
橫豎他哪個都打不過,隻要這兩人湊到一起,無論是流星隕落,還是月墜花頹,甭管誰除掉了誰,都百利而無一害。
隻是沒想到他自己這點小心思,還沒施展就被她一眼識破了。
葉夕顏垂眸,小人成不了惡人,不是沒有作惡的心思,隻是沒有作惡的手段,眼前的餘人彥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他也不想想,如果不是青城派先想著要獵殺一下落單的她,她這個女魔頭又怎麼會找上他?
換作是黑木崖的其他長老,青城派前鋒官的腦袋早就掛在平涼城的城門上了,還能囫圇個兒的站在自己麵前耍心眼麼?
這般尋思著,她眼睛一眯,似笑還嗔的,尾音拉得很長,“看來是我太仁慈了……”
黑暗中,他看不清葉夕顏的表情,隻能從她的言語中聽出一些蹊蹺,明明是極為和善的語氣,餘人彥的脊梁骨卻攀上了一陣涼颼颼的寒意,到了這種關頭,即便是個傻子,都該察覺到女魔頭的怒氣了。
堂屋外傳來了穩健的腳步聲。
丁鵬的動作很快。
但比他更快的是葉夕顏的掌刀。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餘人彥察覺到危險,已經來不及躲閃了,葉夕顏冷笑,一記掌刀砍在了餘人彥的後頸。
“噗通”一聲悶響,人已經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敢拿她的心思來賭,那她就讓他知道,什麼叫賭徒不值得同情。
……
烏雲緩緩遮蔽了月亮。
此時此刻,聽到這一聲突兀的悶響,丁鵬站在堂屋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既然要喚他進屋,為什麼要熄燈?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沒有冒然地將門推開,謹慎地揚聲:“餘少俠,屋裡怎麼不點燈?”
話音落下,整個屋子靜悄悄的。
沒傳出一點聲音。
察覺到潛在的危險性,丁鵬皺了皺眉頭,腳步輕緩地往後撤退。
但見他不主動,屋門竟“吱嘎”一聲打開了!
門一開,一股清清淡淡的石榴果香就傳了出來。
不等他看清來人,門裡猛地伸出了一隻手,像鋼箍似的死死地扼住了他的手腕!
丁鵬毛骨悚然。
這隻手顯然不是男人的手。
它嫩得要滴出水來,像極了三月三的毛芽尖,看起來細伶伶的,仿佛一薅就折,可偏偏是這樣的一隻手,卻有一股子怪力,丁鵬手腳冰涼,渾身的血液都好像是在逆流,幾乎是下意識地使出了一招“金絲纏腕”,反抓對方的手腕,想以胯帶手,施加一個外翻的力,將對方從門裡拖出來!
然而,這股子怪力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強大,察覺到他的殊死頑抗,對方的拳腳也一齊招呼上了。
①對方好像沒有黑夜視物的苦惱,丁鵬見勢不妙,硬生生地捱了對方兩拳,近身之後就是一連串的整勁切腕肘擊,隻聽一聲悶哼,好像是打中了對方的下頜,對方吃痛之下,鬆開了鉗製著他的手,他還來不及高興,一記飛踢就狠狠地蹬在了他的腹部,將他從堂屋門口踹飛到了天井裡,他打了幾個滾,側身躺在地上,手肘撐地。
他的肘擊似乎是激怒了對方,他剛使了個“烏龍絞柱”空翻起身,一記勁力狠辣的低掃腿已經招呼了過來!
②他正要提膝格擋,用膝蓋磕對方的脛骨,遮蔽月亮的烏雲卻在此刻緩緩地挪開了,借著皎潔的月光,丁鵬忽然看清了眼前的人,瞬間愣在了原地!
……
居然敢打她的臉!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葉夕顏大冒光火,被她壓抑的瘋狂染上了異瞳,進攻中的她,眼睛是黑色的,對手回擊越頑強,她就打得越瘋狂。
直到她使了一招低掃腿,對方突然麵露驚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好像看到的不是敵人,而是一個至交好友。
難道是自己的老熟人?
又或者是哪個安插進分壇的眼線?
她心生疑竇,低掃腿減輕了力道,改踢他小腿外側,轉身接了個正蹬踹,把人踹翻在地。
丁鵬仰躺在地,呆呆地望著她。
又見麵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場景上和她不期而遇。
眼前的她不是冷冰冰的畫像,連皺眉都是那麼的鮮活。
他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葉夕顏愣住了,被她踹倒在地,怎麼還笑得出來?
該不會是個傻子吧?
幸好,丁鵬生了一副辨識度極高的精致好皮相。
因此,她隻是稍微在腦海裡搜羅了一會兒,就認出了眼前的美貌青年。
葉夕顏一臉錯愕:“你是……丁鵬?”
沒想到對方還記得自己的名字,他受寵若驚地抬起頭來,強壓著內心的激動,抬起頭凝望著她:“嗯,好巧。”
“巧?”她被逗笑了,從頭到腳地端詳了他一遍,又意有所指地環顧一圈,“你管這……叫巧?”
她說話的口吻,既似調侃又似寵溺,像一根羽毛輕飄飄地撓在了他的心坎上,撓得他心裡癢癢的,像過了電似的顫栗。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隻要能見到你,在哪裡都是巧遇。”生怕眼前的人是幻象,丁鵬情不自禁地說了心裡話。
聽了這番話,葉夕顏先是一愣,旋即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笑得直不起腰來。
多新鮮呢!恨不得剁了她的人,常有;巴不得遇見她的人,稀罕。
這小子未免也太好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