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學得來麼?”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上官雲眼神陰鷙,說話不留一絲情麵,“但凡你有點能耐,好好學一學怎麼做好你的執法長老,也不至於淪為整個日月神教的笑柄。”
“……”麵頰傳來一絲絲輕微的刺痛,她抬手拂過滲血的細痕,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
“您說得對,有些東西是學不來的,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葉夕顏仰起頭,看了一眼上官雲,忽然笑了起來,“晚輩愚鈍,連您萬分之一的雷霆手段都沒學到,偏偏做得了執法長老,可見不是您學不來,而是晚輩的命太好了。”
潛台詞:他上官雲命裡不帶紫微星。
“你找死!”
上官雲臉紅脖子粗,氣得陽亢病都要得了,“今天我就好好的教訓你一頓!”
就憑他?誰教訓誰還不一定呢!
“啐”地吐掉嘴裡的櫻桃核,葉夕顏霍然起身,冷不丁地拋出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久聞您武功高強,我也好想知道,您五行裡到底是缺了哪一點,拖累得您當不上執法長老。不是想教訓我嗎?就讓我瞧瞧白虎堂長老的本事!”
上官雲臉上掛著寒霜,他不欲多說廢話,將拳頭攥得咯吱作響,一臉陰翳地盯著她。
眾目睽睽之下,口角演變成了拳腳,這紛爭來得突兀,打了執戟武士的小隊長一個措手不及,但他有維持秩序的職責,怔愣了片刻,小隊長醒過神來,就要率隊勸阻二人。
甲胄簌簌作響,他剛邁了一步,忽見一位長髯白袍的精厲老人,冷冷地坐在席位上,微不可察地衝他搖了搖頭,小隊長恍然一驚,抬手屏退了手下,示意他們繼續扼守在殿周。
對啊,教主命他們扼守在殿周,隻須聽從教主的差遣,旁的事一概不管,二位就是打出狗腦子來,也牽扯不到他們的身上,即便屆時教主問責,他也能摘個乾淨。
秦偉邦的冷汗都要滴下來了,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種地步,更沒想到自己的好奇心竟然引出了這樣一道驚雷。
他一時心慌得厲害,又不知道該怎麼做,隻好楞在座位上,盯著倆人看。
這二人動起手來,搞不好就要出人命的。
兩個人僵持著,忽聽到一道沙啞聲響起:
“上官兄,你一大把年紀了,明薑是個不懂事的後生,何必和她置氣?傳出去丟人……”
慢悠悠說話的是青龍堂長老賈布,他臉色蠟黃,龍眉倒三角眼,擅使一對兒判官筆,人稱“黃麵尊者”。
“我說老東西,輪得到你來教訓我!青龍堂位列白虎堂之前,你不照樣沒當上執法長老?”上官雲陰沉著臉,一把揮開賈布拍打他的手,“一天天的沒憋好屁,你都不嫌丟人,我有什麼人好丟!”
一個搶了他的執法長老之位,一個搶了他的青龍堂長老之位,這倆人半斤對八兩,誰也不比誰厚道。
他對葉夕顏積怨深,和賈布更不對付。
任教主在位時,各堂長老之位待定,風雷堂和朱雀堂是板上釘釘的人選,隻有青龍堂值得一爭。
青龍堂是諸堂之首,而上官雲和賈布不相上下,彼此視作勁敵。
上官雲認為,自己比賈布資曆更深,賈布隻是贏在了心機深沉。
要不是這廝嘴上說順其自然,不要傷了和氣,暗中卻不知是如何討好了任教主和聖姑,害得他無法施展,青龍堂長老之位早就是他的了。
青龍堂之爭中,任教主屬意於賈布,後來東方教主奪位,仍舊屬意於賈布。
他心中不忿,即便和賈布一起做事,也沒少有意無意地找茬。
賈布知道他的犟驢脾氣又犯了,暗罵一聲“蠢貨”。
葉夕顏衝他笑了笑,賈布扯了扯嘴角,勉強擠了個笑臉。
她對賈布的觀感不錯。
比起莽直的上官雲,賈布就左右逢源得多。她當上執法長老的第一年,手頭並不寬裕,賈布以叔伯的名義送了她些許銀錢,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葉夕顏生了病以後,賈布還來探望過她,當時送了她一大盒沉甸甸的名貴滋補品。
這種滴水不漏的老好人風格,除了他,還有那一位擅樂律的曲洋長老。
她知道,這些人的善意不純粹,但做得到不淩弱,就難能可貴。
古人雲:“去時留人情,轉來好相見。”
葉夕顏說:“賈長老,我承您的情。但是……”
話說了半截,她就閉嘴了。
賈布歎了口氣,心裡明了:“但是她不想忍氣吞聲了。”
葉夕顏沒那麼多彎彎繞。
她也想了解一下黑木崖高手的戰力,看一看自己如今的武力值,能在黑木崖上處於個什麼水準。
葉夕顏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上官雲的起手式上,隻不過……
看他這架勢,是想一個頂心肘強殺她啊!
那她也不必客氣了!
箭在弦上之際,殿周武士和紫衫侍者忽然躬身,齊聲唱喏:“恭迎教主駕臨!”
誰敢去驚擾教主的聖駕?
一口惡氣哽在了喉頭,上官雲磨了磨後槽牙,惡狠狠地瞪向了葉夕顏。
卻見葉夕顏跟個沒事人似的,他隻得先隱忍不發,隨眾人一齊躬身作揖。
須臾間,滿殿祝頌之聲。
“日月神教,千秋萬載,東方教主,一統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