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小時以後,小三輪去而複返。
這回車上空了,陳青也不在。
薑應晚看著後車廂遲疑了一下,很快轉過身,去地上拿包。
許禮商將她的遲疑看在眼裡,過去幫她把包提起來時說:“你同學去買東西了,讓我把你也帶過去。”
“啊?我過去乾什麼?”
許禮商搖搖頭,沒再開口。
第二次運的東西不比第一次少,薑應晚感覺自己身上快濕透了。
她看了眼小三輪後車廂的高度,正尋思著要怎麼上去,視線裡卻忽然多出一隻手來。
“坐後麵還是坐我旁邊?”手的主人說。
這次兩人站得很近,對方的聲音仿佛近在耳畔,薑應晚下意識後退一步。
之前怎麼沒發現,這大叔的聲音還挺好聽的,她心想。
“不用了,坐後麵就行。”薑應晚搖頭拒絕,艱難地爬進了後車廂。
她幾乎沒個能坐的地方,隻能坐在一隻收納包上,兩手緊緊抓著另外一隻包。
這動作不算優雅,但她顧不了那麼多。
她是真害怕掉下去。
但事實證明,她的擔心完全多餘。
“大叔”開車真的很慢,也很穩。
從宿舍樓到北門有差不多十五分鐘的腳程,他們開著小三輪卻花了十二分鐘才到。
她大老遠就看見了陳青。
陳青也看見了她,幾乎立刻跑了過來。
“晚晚!”陳青笑著喊了一聲,朝她張開雙臂,“下來下來,我接著你。”
比起剛剛“大叔”的那隻手,麵對這個懷抱時她明顯自然得多,同樣張開手往下跳。
而在她們旁邊,許禮商順勢拐了下手伸出去的方向,去耳後摸了摸,隨後熄火,下車,整個一無事發生的模樣。
被人抱了個滿懷,薑應晚打趣著說:“我都臭了,回去還得重新洗澡。”
“那咱倆就是臭味相投。”
兩人都還沒來得及把手放下,就先哈哈大笑起來。
而在她們身後,許禮商被吸引去了目光。
像是被感染到似的,他也跟著彎起眼,心情大好。
隻不過他整張臉都被捂得嚴嚴實實,沒人知道罷了。
陳青鬨了一會還不想停,薑應晚趕緊製止說:“先搬東西,人家還要去接彆人呢。”
“沒事,讓我哥去搬,”陳青大手一揮,“你不嫌累啊。”
累。
她都快累死了。
她有預感,自己這雙手明天都不一定能拿得起筷子。
薑應晚接受了陳青的提議,倆人站在旁邊當起了監工。
見東西搬完,薑應晚把陳青送上車,站在車邊囑咐道:“路上小心,回去給我發個消息,以後有空了去看你。”
“沒問題!”陳青答應完,又歪到鄰座去,從一隻袋子裡摸出來一堆東西,一股腦地從車窗塞了出來。
薑應晚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然後就看見自己懷裡多了幾杯奶茶,還有一把烤腸。
她旋即在後麵加了一排問號。
“這什麼?”她抓起來那一把烤腸,目露嫌棄。
“烤腸啊,請你吃的。”
“……為什麼有這麼多?”
“烤腸花兒,新品,好看。”
薑應晚沉默。
你哪隻眼睛看出來好看了?
陳青沒給她拒絕的機會,動手關了窗。
臨關上以前,薑應晚聽見她喊了一聲:“晚晚再見,畢業快樂!”
那聲音之大,引得不下十人朝她側目。
薑應晚:“…………”
哈,社死的味道。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準備回宿舍。
可等她真正跟那十幾道目光對上,頓時覺得舉步維艱。
更要命的是,她聽見有人在笑她。
循著聲音並不難找,她很快把目光鎖定在小三輪旁邊的一個人身上。
嗯……一身黑,鴨舌帽,口罩。
保安大叔笑點這麼低的嗎。
多少也算是長輩,薑應晚不可能真去譴責。她低頭看向自己手裡的三杯奶茶,心頭忽然冒出來新的想法。
她挑了杯低糖的,走過去伸手,露出一個親和有禮的笑容來。
“大叔,謝謝您幫忙,這奶茶給您喝。”
“大叔”沒伸手接,隻是停了輕微聳動的肩,隨後動手扯下口罩,似笑非笑地反問:“大叔?”
薑應晚忽然愣住。
這次光線充足,還沒了遮擋,再加上“大叔”本人沒刻意壓低聲線,她認清了——
這分明是個學弟!
“咳……”薑應晚迅速收回手,偏過頭去尷尬地說,“抱歉學弟,天太黑,我沒看清。”
許禮商再次被逗笑。
低低的笑聲含在嗓子裡,將出不出,半撩不撩。
薑應晚伸手捏了把耳垂,滾燙的溫度到現在都沒消下去。
哈,社死的味道×2
許禮商覷著學姐的臉色,沒再逗她,收斂起笑意說:“沒事兒學姐,我也是出來當誌願者的。”
薑應晚乾笑了兩聲,隻想逃離地球。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學弟你、你加油。”說完她就轉身要走。
可下一刻,學弟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觸感偏涼,跟她自己過熱的體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薑應晚下意識一抖。
許禮商也愣了一下,很快鬆開手。
他眯起眼來,唇邊的兩顆小虎牙若隱若現。
“學姐,不是說好了請我喝奶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