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應晚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才看見這條消息。
她心說這世上大概沒這麼巧的事,但還是在群裡問了一句:「哪個合作方啊?」
薑母的消息很快發了過來:「盛周。」
薑應晚在自己的記憶裡扒了扒,總算有點印象。
盛周的總裁姓周,給他兒子辦三歲生日的時候薑應晚就去過,那年她好像剛剛中考結束。
她心裡有了底,回複道:「行,我知道了,等我們回去,愛您麼麼麼。」
薑母:「愛你我的寶。」
趕完那幅牡丹圖,外婆算是得了空閒。
正好孫子孫女都回來了,她光明正大地翹了班,帶著兩個小輩玩了幾天。
薑應晚玩得有點樂不思蜀,臨走時那個早上差點沒起來。
外婆堅持把人送到高鐵站。
薑應晚站在電梯上一直往外看,等再也看不見外婆的身影,又摸出手機來打電話。
這通電話一直到檢票進站時才結束。
薑應晚來時一個包,走時還是。
薑亦賒也拖著他那隻行李箱,重量沒輕多少。
她看他費了不小的勁才把行李箱放上行李架,在一旁無情嘲笑:“讓你帶那麼多東西。”
薑亦賒坐下來用手掌扇風,沒好氣地反問:“我這都是給誰帶的?”
“零食哪兒都有賣的,你用得著塞半個行李箱嗎?”
“那是你不識貨。”薑亦賒目露嫌棄。
薑應晚確實不識貨。
在她眼裡,這些就是普通的零食。可薑亦賒給她介紹說,那盒巧克力就要大幾千。
她搖搖頭,點評了一句:“敗家。”
薑亦賒戴上了耳機,整理耳機線時聽見了她這一句,隨口問:“你就沒看見點彆的?”
“什麼彆的?”
“那半邊的夾層裡,有張請柬。”
“???”
薑應晚現在不能聽見“請柬”這倆字,這總能讓她聯想到自己包裡最底層的那張卡片。
薑亦賒覷了她一眼,見她滿臉震驚。
他歎了口氣說:“華裔設計師唐納茜的展會,下個月,在京嶽那個霧池會展城,我拖了好幾層同學關係才弄到的。”
“誰?”薑應晚以為自己聽錯了。
薑亦賒字正腔圓地說:“你偶像。”
“薑一十!你……我——!”薑應晚激動得幾乎語無倫次。
薑應晚欠兒欠兒地接話:“你愛我,行了吧?”
薑應晚:“……”
回應他的是薑應晚的巴掌。
姐弟倆打打鬨鬨了一路,一直到坐上來接他們的車才算安分下去。
“薑先生那邊有個臨時會議,我先把你們送回家。”司機楊哥問,“應晚,你學校那邊不著急吧?”
薑應晚低頭扒拉手機,聞聲搖頭道:“不著急,今天之內搬走就行。”
“OK。”
他們回彆墅休息了將近四十分鐘,薑父薑母才驅車回到家。
一家四口也沒來得及多溫存一會兒,便又一起出發去了嶽大。
臨近暑假,學校裡幾乎沒什麼人,得到保安允許以後,薑父把車開進了學校。
薑應晚挽著薑母走在前麵帶路,薑父和薑亦賒兩人拿著幾個壓縮袋、收納包跟在後麵,步調出奇地一致。
等上了宿舍樓,兩人負責收拾整理,兩人負責往樓下搬。
分工明確,效率很高。
趕在中午以前,四人驅車離開。
卻是沒回家,直接去了一家私房菜館,點了個包廂。
薑母先把菜單推給了薑應晚:“晚晚,你看你有什麼想吃的?”
薑應晚按著家裡人的口味,點了六道,順手要把菜單遞給薑亦賒,卻被薑父攔下:“他隨便吃點就行,主要緊著你來。”
“爸媽,我都多大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薑應晚無奈地哭笑不得,“薑亦賒對我已經夠好了,你們不用——”
她頓了一下,輕聲說:“你們不用覺得虧欠我。”
那時候薑父薑母的事業剛在起步階段,忙得沒空照顧她,就把她丟到了外婆家。
用個專業名詞來說,那會兒她大概就是個留守兒童,外婆就叫空巢老人。
後來薑家公司漸漸做大,在京嶽商圈裡站穩了腳跟,他們就想把她倆接走,可她們卻不想去了。
因為一個戀舊心重,一個好奇心重。
——她那會兒正迷上了緙絲,纏著要跟外婆學,怎麼可能離開安嶠。
薑母在那個時候意外有了薑亦賒。
他們一度想把孩子拿掉,因為害怕薑應晚以為他們是有了彆的小孩,才把她丟到外婆家五年,不管不顧。
可薑應晚一點都不覺得虧待。
薑亦賒這些年也拿她當妹妹寵,好吃的好玩的都先緊著她。
她看著身邊的三個血親,認真地說:“我很幸福,也很愛你們。”
薑母有點少女心,感性得不行,這會兒已經熱淚盈眶了。
薑父在旁邊抱住她,低聲哄著。
薑應晚默默吃著父母的狗糧,餘光忽然瞥見薑亦賒在旁邊手舞足蹈。
她看過去時,薑亦賒正好把拳頭抵在肩前錘了兩下,又指了指她。
這動作的意思她懂了——兄弟挺你。
薑應晚沒忍住笑了。
察覺到她接收到了信號,薑亦賒誇張地咧著嘴,無聲說話:筍。
多年的姐弟默契總在關鍵時刻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