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身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不消片刻,便有一陣風擁了過來。
“姐姐,你怎麼了?姐姐——”
許禮商還在叫著她,但她卻仿佛什麼也聽不見。
她的世界,安靜得可怕。
“——薑應晚!”
這一聲將她喊回了過神。
她發現自己被籠在一道陰影裡,青年的呼吸還沒平複,麵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薑應晚,”青年啞聲喊她,“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薑應晚搖了搖頭,顧不上回答他。
她從許禮商的環抱裡抽身,去撿手機。
她得趕緊回安嶠。
高鐵也好,打車也行,怎麼快怎麼來。
手機屏摔碎了。
薑應晚伸手在上麵抹了一下,拇指直接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但她無暇顧及這些,隻飛快地點進各大軟件買票。
高鐵票售罄,網約車訂單沒人接……諸事不順。
薑應晚暴躁地想摔手機。
手機確實被扔了出去,但下一刻,它被人穩穩接住。
許禮商單膝跪在她身邊,手機屏幕上的東西一覽無遺。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兩個字。
安嶠。
他輕輕握了一下薑應晚的肩。
見她抬頭,他沉聲說:“姐姐,我有車,我送你去。”
薑應晚還沒從情緒中出來。
她被動地站起身,腿軟走不了路,許禮商就扶著她,一步一步往宴會廳門口走去。
從一個侍應生旁邊經過時,他停了一下,遞過去一張名片。
“把這個送給封早的薑總,麻煩了。”
許禮商把人扶進副駕駛,正要探身去給她係安全帶,手腕倏地被人抓住。
他偏了下頭,對上了薑應晚通紅的眼。
“可以快點嗎,多少錢都行。”
許禮商沉默地看著她,最後隻問了一句:“去哪?”
“安嶠市醫院。”
“好。”
-
去安嶠,高鐵一個小時,自駕得三個。
薑應晚不知道許禮商開了多少邁,走了哪條路,但他們出現在安嶠市醫院門口時,是在兩個小時以後。
一下車,許禮商就把手機遞給了她:“路上沒顧得上接電話,應該是薑伯父的,你先給他們報一下平安。”
薑應晚愣了兩秒,才伸手接過,小聲地說了句謝謝。
兩人快步往急診部走去,薑應晚邊走邊給爸媽去了電話。
“你們彆著急,慢點開車,外婆——”
她深吸了一口氣,“外婆肯定沒事。”
手機還回去,薑應晚臉上強撐起來的表情瞬間垮了。
許禮商覷著她發紅的眼尾,安慰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種時候,任何安慰,都不如一個活蹦亂跳的外婆站在她麵前要來得實際。
外婆的消息很好打聽,他們甚至都不需要去病房,因為手術還沒結束。
手術室那條走廊的溫度,要比其他地方都低。
還沒走近,薑應晚就先渾身一顫。
下一刻,她被沾著體溫的外套擁住。
“不用管我——”
“穿上,”許禮商態度強硬,“不然外婆見了要擔心。”
後半句話成功說動了她。
炸起的尖刺漸漸軟化,她又變回了那隻溫順的貓。
劉姨一直等在手術室外麵。
看見她,劉姨幾步走過來,抱住了她。
“晚晚,你可算來了!你外婆她去架子頂上拿蠶絲,結果板凳被隻野貓撞翻了,她摔下來的時候磕了頭,當時就見了血……”
“醫生說的我沒聽懂,現在隻能這麼等著。你說她怎麼就不能等我一會呢,我就去上個廁所的功夫……幾分鐘能誤得了什麼事?”
劉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有幾句幾乎是嘶吼出來的,但薑應晚還是從中了解了外婆的情況。
她伸出手去劉姨背上拍了拍。
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卻發現自己根本出不了聲。
清越的男聲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
沒有多成熟,卻莫名叫人安心。
“外婆會好起來的,她還沒見過你穿婚紗的樣子。也要相信醫生,把一切交給他們,好嗎?”
薑應晚抬起頭,卻在視線觸及到青年的一瞬間,凝了滿眼的水霧。
她憋得太久了。
被許禮商不知哪句話觸動以後,便再也停不下來。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畫麵多少有點滑稽,可許禮商卻看得滿眼心疼。
他想起之前在微信上跟外婆聊天,聽了不少關於她、關於薑應晚的事。
外婆說,她這輩子第一幸福的事是遇見了外公,第二幸福的事是擁有了薑應晚。
外婆說,她陪外公走完了一生,但她不知足,還想再陪陪薑應晚。
外婆還說——
“小夥子,如果你真心想跟晚晚在一起,不要說,直接去做,她會看到的。”
許禮商盯著門框上刺眼的紅燈看,眼底被映得一片猩紅。
那樣好的一個人,不該是這樣的。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許禮商眼前發綠。
久到手術室門框上的燈變了顏色。
久到醫生推開門走了出來,向他們投來驚訝的目光。
“醫——”太久沒說話,聲音都啞了。
許禮商清了一下嗓子,急忙問:“醫生,患者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