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停留之處,是備注「奶狗」二字的對話框,裡麵已經積攢了不少條消息。
許禮商太能說了,無時無刻不在跟她聯係,所以她一早就給這人開了免打擾。最近她又忙著搬家、忙著開學,早把他忘了。
她莫名有些心虛,不算多真誠地在心裡道了句歉,點進了對話框。
--奶狗:離校第一天,姐姐有沒有想我?
--奶狗:姐姐,今天食堂出了新菜色,你肯定沒吃過吧?等有時間我請你吃!
--奶狗:今天要泡一天的圖書館,想要姐姐的安慰[委屈]~
--奶狗:姐姐,你平時工作這麼忙的嘛,要多注意休息。
……
--奶狗:[語音消息]
薑應晚挑了下眉,也沒多想,直接伸手在上麵戳了一下。
可她忘了自己沒戴耳機,也忘了自己之前把音量調到了最大,還是免提那種。
於是,在一堆人開始說笑喝酒時,某部手機裡忽然傳出來軟軟糯糯的一聲——
“姐姐,你理理我嘛~”
薑應晚渾身一凜,忽然覺得這手機有點燙手,差點給扔出去。
幾個女生瞬間把頭扭過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手機,笑容裡寫滿了“我懂的”三個字。
不過也有不懂的人,譬如對麵的男生,一邊夾菜一邊問:“薑同學,是你弟弟啊?”
“啊……是。”薑應晚訕訕地摸了下鼻尖,火急火燎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男生不覺有異,又問:“多大了?看你們關係還挺好的。”
“額……”薑應晚心說她怎麼知道,兩人認識這麼久,好像還從沒聊過這方麵的事。
——這心聲若是被許禮商聽到,他大概會反駁一句:你仔細想想,咱倆聊過天嗎?
或許是她遲疑的時間太長,反而給身邊的女生遞交了一個暗號,當即就有人輕撞了撞她,笑問:“是情弟弟吧?”
馬上又有人說:“肯定是情弟弟!我們薑同學溫柔又好看,誰見了不喜歡啊?”
“哇哦~薑同學,你們到哪一步啦?”
“是咱們學校的嗎,大幾的學弟呀?”
“什麼時候帶出來讓我們見見,我們幫你把把關~”
“就是就是,弟弟有沒有單身的舍友啊,可以一起帶過來!”
薑應晚無奈地直抽嘴角,還不忘分心腹誹:最後一句才是你們的目的吧,嗬女人!
“沒誰!”這話題不能再進行下去了,她急忙道,“就是個朋友,比我小一點而已。”
“哦~”眾人了然,但聽得出來沒多相信。
等眾人心照不宣地笑開,對麵的男生才後知後覺地問:“朋友?男朋友嗎?”
眾人的笑聲頓時大了起來,把那男生也笑懵了。
薑應晚閉了閉眼,硬著頭皮解釋:“不是男朋友……行了趕緊吃菜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沒關係,現在不是以後可說不定。”
“就是就是,薑同學,我們等你的好消息!”
不止女生,還有男生參與了進來:“哇,那我豈不是沒機會了?”
眾女生頓時一起笑他:“誰讓你不早點說的?”
“哎,晚了一步啊。”
“不晚,人家弟弟還沒上位呢,你還有機會,我們看好你!”
“哈哈哈,那我可要努努力了。”
……
薑應晚:“……”
這話題岔了寂寞,兜兜轉轉還落在她身上,失策!
她縮在角落裡,一杯接著一杯地悶聲喝著酒,等回過神來時已經喝完了兩瓶。她在桌上左右看了看,瞄準了某個男生手邊的一排江小白。
這酒她沒喝過,想嘗嘗。
趁著沒人注意,她悄悄伸手過去,偷了一瓶過來。
透明的液體汩汩落進杯底,她盯著中間那個杯水柱砸出來的凹陷,有一陣的恍惚。陶杯將滿,她晃了下腦袋回過神,端起來往嘴裡灌。
不像看上去那般單純無害,入口就是一股濃烈的辛味。薑應晚不由得皺起了眉。
喝第二口的時候,她忽然有點後悔了。看著矮矮一小瓶,其實味道不怎麼樣。
本著自己做的選擇自己受、浪費可恥的心理,她忍著把那一整瓶都喝了下去。
頭腦發昏,但還不至於到醉的地步。薑應晚默默坐在一邊吃菜,陪他們一直鬨到了九點多,又相伴一起回宿舍。
到了校門口前,她停下朝眾人揮手:“你們回去吧,我就住對麵的小區。”
一個男生很快被眾人推了出來,還有人催促道:“何昭!到你表現的時候了!”
被換做何昭的男生抓了抓頭,走到她麵前靦腆地說:“薑同學,我……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薑應晚愣了幾秒才給出回應:“沒事,你們快回去吧,再晚宿舍要門禁了。”
隻拒絕還不夠,她直接轉身過馬路,邊走邊揮手:“明天見!”
何昭阻攔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見人已經跑到馬路對麵去了。
身後有人推他,罵他不爭氣,怎麼不知道追上去。他回過頭正色說:“算了,人家肯定不好意思。”
眾人唉聲怨氣地轉身走近嶽大。
但其實,薑應晚還真沒什麼不好意思。電梯門打開,見裡麵沒人,她直接把自己砸了進去。
額頭抵在電梯內壁上,被金屬的冰冷刺激了一下,她總算清醒了一點。
最初沒什麼感覺,現在酒勁上來了,她隻覺渾身燥熱使不上力氣,頭也昏昏沉沉的,開門時好幾次沒戳進鑰匙孔裡。
回趟家堪比上西天取經,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以後,她終於乾乾淨淨地躺進了被窩。
明明暈得不行,卻沒有半分醉意,她扒拉出自己的聯係人列表,準備找個話簍子。
翻來覆去,她隻找到了鬱聽。
電話撥通,“嘟”聲響了八次,被接了起來,不過不是她熟悉的聲音,而是個男生。
男生頗有禮貌地介紹說:“您好,我叫談聆,是鬱聽的男朋友,她現在還在忙,您有什麼事嗎?我可以幫您轉達。”
薑應晚反應了一下,緩緩“啊”了一聲:“我沒事,抱歉,打擾了。”
通話中斷,房間裡重歸安靜,她忽然覺得有點寂寞。
頭腦放空的那幾分鐘裡,她想,或許該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