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靳書意抵達醫院的時候,蘇煦已經被安排進單人病房,掛上點滴了。
情況緊急,靳書意也沒空去想辦法隱瞞,因此電話直接打到了原身的發小那裡,讓人幫忙安排接送。
私人醫院除了價格昂貴了些外,服務和環境都是不錯的。都不用靳書意操心,檢查治療就已經有人幫忙墊付了。
“誰能想到大忙人還能記得給我打電話啊。”
靳書意剛到醫院,就收到了來自好友的調侃。
這小子是這家私人醫院院長的獨生子,也是靳書意的好友。原著中後期靳瑜追妻火葬場各種受傷住院,基本上都是往這兒送的。
靳書意猜測,這間醫院和係統多少有點關係,不然怎麼什麼病都治得好,還給墊付醫藥費,隨時都有獨立安靜的空間供主角攻受的愛恨拉扯。
光是在病房裡撕心裂肺地嚎幾嗓子就能被護士長給叉出去。
“這不是快中考了,家裡管得嚴了點兒,改天請你吃飯。”靳書意意思意思客套了下。
“得了吧,你不發朋友圈,我在其他人朋友圈還看不到你?天天在外麵浪,也不喊我。”男生抱怨道,“虧我一個電話就跑來給你的小男朋友忙前忙後,哎,你怎麼談了個這麼窮的啊?”
靳書意深吸一口氣,差點兒就讓眼白占領眼眶了。
“那是我同學,家裡出了點變故,如今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就順手幫一把。”靳書意解釋道。
“這種情況不都是福利院管嗎?還需要你這大少爺操心呐。”
靳書意總覺得這小子說話陰陽怪氣的:“你不是知道他叫什麼嗎,沒吃他家的瓜?吃瓜一線小隊長。”
男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外號給逗笑了:“我知道啊,我好幾個兄弟追他都被婉拒了,我還以為這小子真是高嶺之花呢,原來是被你拿下了。”
靳書意無力扶額:“你到底是從哪裡得出這個結論的。”
男生得意地笑了幾聲:“哼哼!我當然是聽到的啊,你這小男朋友人都燒糊塗了,還一口一個書意哥地喊你呢。”
靳書意:“……”
靳書意是真的沒想到還會有這一出。他捏了捏突然有些發疼的額角:“你想多了,兩個零之間是沒有未來的。”
話音剛落,對麵的男生突然瞪大了眼睛:“你還真是彎的啊!”
靳書意:“……”
要不是自己剛過十四歲生日不久,高低要把這小子給暗殺了。
靳書意破罐子破摔地胡說八道起來:“是啊,所以你離我遠點,小心哪天我就把你睡了。”
他本來是開玩笑的,沒想到麵前的人卻突然紅了臉:“咳,那、那也不是不可以。”
靳書意:“……”
短短兩三分鐘時間他用過的省略號都快水出一個晉江幣了。
他神色複雜地又看了一眼麵前這個少年,試圖從那張滿嘴跑火車的臉上看出來調侃的端倪,但是對方卻被他這麼一凝視,整張臉刷地紅了個透。
“你、你同學在裡麵,我、我去看看他手續還有什麼沒辦。”少年說完,就丟下靳書意,逃命一般跑掉了。
靳書意的沉默震耳欲聾。
出大問題。
原本就因為睡眠不足而略感不適的腦袋這回是真的有點發痛了。
靳書意歎了口氣,假裝無事發生,走到了隔壁輸液的房間。蘇煦躺在病床上,麵頰泛著病態的紅,眉頭緊鎖著,睡得很不安穩。
和睡著了都要在床上鬨得雞犬不寧的靳瑜相比,蘇煦那張線條柔和顯得乖順的臉會更加讓人心疼。
靳書意還記得昨天晚上家庭醫生給他遞熱水袋說敷在輸液的手臂上會沒那麼難受,於是他也去超市買了些必需品過來,給蘇煦放到床頭的櫃子裡,又將那熱水袋裹著毛巾敷在蘇煦的手上。
他剛將那節瘦得隻剩一層皮的手腕給拿起來,一直在昏迷中的人就醒了。
纖細的指尖動了動,似乎是在害怕著什麼,微微蜷縮了下。
“蘇煦,你醒了?”靳書意將熱水袋放好,起身去摸了摸蘇煦的額頭,依舊燙得嚇人。
床上的少年睜開濕漉漉的眼睛,被過高的體溫燒得嫣紅的眼眶像是含了一汪春水似的,漂亮得讓人快要忘記這是個病患。
難怪能把靳瑜那小子給迷得五迷三道的,要不是撞號,靳書意都要心動了。
“嗯……”蘇煦虛弱地應了他一聲,但因為那嗓子實在啞得厲害,那聲音實在微弱得讓人聽不清。
少年倔強地在後麵又補了一句:“書意哥。”
和靳瑜那執念一般的呼喚不同,蘇煦喊他更像是在撒嬌,即使那嗓子啞得不成調了,尖尖細細的嗓音聽著也隻會讓人心軟。
“嗯,我在呢。”靳書意坐到床邊,將蘇煦額頭上過長的碎發給撥開。
少年額頭上貼著退燒貼,卻依舊被汗水浸得有些濕涔涔的。
“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先睡會兒,我在這裡陪著你呢。”麵對著如此脆弱的人兒,靳書意連語氣都比平日裡放緩許多,幾乎是無意識地在哄著。
誰麵對這樣一張臉能說得出重話呢?簡直捧在心尖尖上都會害怕化掉了。
蘇煦往被子裡縮了縮,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埋在被子裡的聲音聽上去更悶幾分:“已經睡了好久了……”
靳書意的心臟都要給萌炸了,多乖的小孩兒啊!!!尤其是那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過來的時候,感覺整顆心都會被當場俘獲。
“睡不著的話那就彆睡了,但是你頭暈嗎?想不想坐起來。”
蘇煦乖乖地點點頭,依舊非常緊張地看著他:“暈。”
“那就沒辦法了,多躺一會兒,等好點再起來,好嗎?”靳書意以前也沒發現自己竟然能有這麼好脾氣的時候,好像蘇煦說自己要天上的星星,他現在也能把太陽給打掉然後去摘幾顆下來。
“唔嗯……”蘇煦乖乖地點點頭,依舊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靳書意都被盯得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蘇煦老是盯著自己,不過生病的人比平日裡脆弱些,蘇煦一個人又無依無靠的,盯著他這個唯一認識的人看,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靳書意在一旁的陪護小沙發上坐下,隨後擺弄起來之前順手買的水果。
裡麵的水果拚盤是已經切好了的,但蘇煦這樣子看上去是沒法吃了,他沒吃早飯就過來了,也不和蘇煦客氣,打算先把這盒水果給吃了,等會兒再給蘇煦買盒新鮮的。
他剛吃沒兩口,手機就忽然響了。
常年關靜音的靳書意還有些不習慣,差點都沒認出來是自己的手機在響,他把手機摸出來,發現是靳瑜給他打的。
靳書意心裡頭咯噔一下,突然有一種外出私會小情人被當場捉.奸的心虛。
他原本想起身去套間的隔壁接電話,但被蘇煦那雙可憐巴巴生怕離開的眼睛一盯,那雙腿就跟焊在了沙發上似的,抬不起來了。
靳書意按下了接通,並且調低了聽筒音量。
“靳瑜,你醒了?”靳書意開口道。
“嗯,哥哥,你在哪裡。”對麵的聲音聽上去還挺平靜的,但是聯想到昨天靳瑜那詭異平靜之後的瘋狂,靳書意覺得這種平靜並不是什麼好事。
“我在平安醫院。”靳書意沒有對靳瑜隱瞞,畢竟他在出門之前就已經和靳瑜交代過了,對方也知道他在哪裡。
經曆過昨天的事情,他並不想再把靳瑜靈魂深處那個瘋子給逼出來。
聽筒那邊的人聽到他的回答,語氣聽不出情緒,隻是關心道:“那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還真把靳書意給問住了。
實際上,他現在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蘇煦都已經住進醫院了,這邊的護工也是經過專業訓練的,陪護或許比靳書意還到位些。
隻是把蘇煦一個人丟在病房住院,即使這高檔病房已經和普通臥室的裝修差不多了,但靳書意總歸有那麼一點不忍心。
“嗯……”靳書意認真思考了下,回答道,“應該不會太晚。你身體好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