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牙 你沒有自己的哥哥嗎?(2 / 2)

就連靳瑜這個時而表現得跟個小大人的家夥,也不太適應這樣直球的感謝,藏不住表情地挑了下眉梢,一邊往下按嘴角,一邊臉紅得發燙,看上去相當滿意聽到的答案。

“這不算什麼的,能、讓你高興就好。”

靳書意懷疑這小子剛剛說話差點兒咬到舌頭,還得假裝自己沒發現,給小朋友留麵子。

“我很高興。”他揉了一把少年毛茸茸的頭頂,“隻是下次幫我的時候,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我也會心疼的。”

靳書意仿佛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那張臉皮上的溫度變得更燙了,小家夥把臉往旁邊彆了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最後卻點了點頭。

嗯,還是熟悉的味道,彆扭小狗。

他用手指夾著那還沒有徹底褪去嬰兒肥的臉頰,比之前稍微用力了一點點,並不會讓人疼痛,但足夠令人重視自己接下來的話。

靳書意說:“還有,以後不準淋著雨到處亂跑,把自己弄生病。”

他多少是猜到靳瑜前天失蹤的時候做了什麼,因此不想再看到靳瑜這樣近乎自殘的行為。非常不健康。

少年被戳穿了也不反駁,嘟嘟囔囔的聲音從手底下傳來:“那是因為你無故失聯……”

“那你也不能傷害自己。”靳書意難得語氣嚴肅地教育道,“聽到沒?”

趴在床上的人繃緊著嘴唇,似乎因為不想騙他糊弄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終於答應下來。

“知道了。”

靳瑜這場病並沒有生太久,這小子的身體素質向來強得嚇人。

不過兩三天,不僅高燒徹底退了,背後和膝蓋上的淤痕也散掉了大半,就連聲音聽上去,似乎也沒有感冒之前那麼沙啞。

這是青春期快過去了?

靳書意有點兒好奇,於是拉著靳瑜去量了一下身高,發現這小子已經長到一米八三了。

還有幾公分能長,不過後麵應該不會像之前躥那麼快了。

“哥哥,多少了?”靳瑜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像是賣了個萌。

靳書意確定不是錯覺,但這小子最近裝乖裝得也太頻繁了些,搞得靳書意都懷疑靳瑜是不是被魂穿了。

畢竟他就是個換了芯子的冒牌貨,懷疑對方可能換了人,不也很正常嗎?

隻是靳書意試探的時候,靳瑜的疑惑看上去並不像是在說謊。

“一百八十三公分。”靳書意報了個數字出來,心想這小子也太能長了些,這都還沒上高中呢,就已經一米八幾了,比他穿書之前的身高還高點兒。

當然,也就一點點!

“才一八三?”靳瑜似乎不是很滿意這個數字,大概是前段時間一個月就能長好幾公分,現在幾個月才長幾公分。

即使他現在比同齡人已經高出不止一個頭,卻依舊不滿足。

靳書意笑得有些無奈:“怎麼,你還真想突破一開頭的大關,往兩米長過去啊?”

靳瑜聞言,思考了下,搖搖頭:“那算了,太高看上去不太和諧。”少年狡黠地笑了一下,“哥哥要來量一下嗎?”

靳書意:“……”

靳書意直接拒絕。

“不乾,彆拉我!靳瑜!”

事關尊嚴,靳書意是堅決不會在靳瑜麵前量身高的!他還年長幾個月呢,發育晚還矮大半個頭,多沒麵子!

兩兄弟嬉笑打鬨的,關係倒是比以前更像親兄弟。

靳書意合理認為,今後就算靳瑜要奪家產,應該也不至於把他逼得走投無路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他倒是可以考慮等完成了穿書任務,再回到這個世界來養老。

畢竟這是他穿書的第一個世界,副本難度非常簡單,又是現代都市的世界觀,沒有什麼打打殺殺的,確實很適合躺平。

而且主角攻是他弟弟,主角受和他關係也不錯,怎麼看都是能在這個世界橫著走的人設吧!

靳書意越想越覺得可以有。

“哥哥,在想什麼呢?”

靳書意被熟悉的聲音呼喚回現實,一張俊俏的臉就這麼出現在眼前,近得他連少年臉上細細的絨毛都能看得清。

稍微長開一些之後,靳瑜繼承於母親在顏值上麵的優勢就展現出來,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以及上揚的眼尾,分明是一副清冷的麵相,但總是對他彎著眼尾,看上去就特彆的人畜無害。

靳書意膽子也是大,抬手就捏住了那雕塑般完美的鼻子。他算是發現了,靳瑜是真不會因為他這些小動作生氣,還特彆喜歡湊他麵前讓他捏。

“嗯……在想你的身體也痊愈了,聽說蘇煦那邊還病著,我想過去看看。”

少年在他麵前已經徹底卸下了偽裝,靳瑜一聽靳書意要去給蘇煦探病,一張小貓批臉就垮了下來,看得靳書意想樂。

“你要去就去唄,我還能拉著你不讓你去嗎?”

指腹下的鼻腔嗡嗡響動著,感覺稍微有點兒癢。

靳書意眉梢微微一挑:“哦?你要是這麼不想看到他,那我就一個人過去,你幫我打個掩護?”

靳瑜那張垮著的小貓批臉都要氣得圓鼓鼓的了。

“我不同意!我也要去,那家夥一股子綠茶味,一不注意就能把你搶走。”

靳書意被這話逗得笑出來,捏著那高挺的鼻梁左右輕輕地擰了擰:“誰搶得走你哥啊,我們可是流著同樣血脈的親兄弟。”

靳書意幾乎是下意識就說出的這話,隻是話音剛落,他就感受到氣氛明顯變得不太對。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但靳書意竟然莫名感受到了仿佛自骨髓深處蔓延開來的……恐懼?就像是流淌在本能裡對於狼蛇猛獸的、天然的畏懼,僅僅是一個瞬間,他就從眼前的少年身上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感。

自己似乎是說錯話了。

靳書意深刻地反思了下,立刻就想到了原因。

靳瑜本身就討厭靳鑠,但那是他們二人的父親,是流乾了血液也無法從基因裡根除的。至於那個給他帶來無數痛苦的恐懼的母親,靳瑜也是不怎麼喜歡的……

自己怎麼就一個嘴滑,提到血脈這件事上麵來了呢。

要不是靳瑜對他足夠親近,恐怕光是說完這句話,他就要被記在靳瑜的小本本上麵狠狠報複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雖然流露出了不滿的情緒,但不會真正記仇。

靳書意趕緊轉移話題,挽尊道:“走吧,等下太陽出來,外麵曬得熱,我們早點去醫院看一眼早點回來。”

“嗯。”靳瑜的興致明顯不高,但沒發脾氣,安安靜靜地牽著他的手,一言不發地陪著靳書意坐上了車。

靳書意原本以為這樣的情緒並不會持續太久,畢竟靳瑜是一個很會自我調節情緒的人。

但這樣的沉默直到二人抵達了醫院,似乎也沒好轉。

難不成靳瑜生氣不是他所猜測的原因?

靳書意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輕車熟路地帶著靳瑜上樓,來到了住院部。私人醫院和公立醫院最大的不同,就是私密性足夠好,且足夠安靜,一路上都遇不上什麼人。

陳柯躍給蘇煦安排的房間算是沒有關係絕對拿不到房源的SVIP病房,進門先是有個小客廳,轉角進去才是病房。

蘇煦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根本不像是微信裡說的那樣當天就退燒了,而是一連高燒了好幾天,差點送去搶救,甚至因為承受不住藥性太烈的藥劑,隻能進行保守治療。

就連傷病比他多幾倍的靳瑜都能下床活蹦亂跳了,蘇煦的高燒才剛退下去。

都說病去如抽絲,靳書意在敲門進到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個孤零零靠在床頭,盯著窗外的陽光發呆的少年。

蘇煦身上已經沒多少可供消瘦下去的肉了,病痛帶不走他的血肉,就好像要抽乾他的精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本就蒼白的皮膚毫無血色,加上那副近乎完美的皮囊,更像是滿足某種扭曲審美的標本,看上去除了美麗,沒有半點生氣。

靳書意來之前並沒有和對方說,因此蘇煦隻以為進來的是查房的護士,那雙並沒有多少情緒的眼睛在看見靳書意時,仿佛在一瞬間就鍍上了一層光,從了無生氣的世界活了過來。

病容籠罩的臉難得地揚起一個明媚到耀眼的笑,簡直要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更加明亮。

“書意哥。”少年的聲音還沒進變聲期,軟軟糯糯的,聽上去又甜又軟,簡直要把人心都萌化了。

靳書意剛要答應,一雙手臂就穿過肩頭伸了過來。靳瑜兩臂一圈,緊緊地將他的肩膀箍起來,像是護食的野獸,麵對著競爭者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尚未褪去沙啞的聲線冷得嚇人。

“叫誰哥哥呢,你沒有自己的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