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理 一個都彆想好過(2 / 2)

楚唯在屋裡子環顧了一圈,找到一把凳子,拿在手裡朝著臥室的窗戶砸了上去。

砸了一下又一下,那玻璃窗子很快就嘩啦嘩啦的碎了一地,隻留下一個空洞的窗框,輕而易舉就能爬出去。

楚唯並不打算出去,窗戶碎了後,他又拿著昨晚藏著的菜刀,倚在窗框上隨意揮舞比劃著。

他在家裡鬨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就不信,院子裡那些人能坐得住。

這個時間點還在家的都是些老弱婦孺,看著他又是砸窗戶,又是拿刀亂砍的,魂都嚇沒了,一個個都抱著孩子躲進了屋裡。

這樣的危險分子,必須得讓上麵來管管,有膽大的趁他沒注意,匆匆忙忙跑出去報了警。

公安局的辦事效率很高,不一會兒就來了兩個警察,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街道辦的主任和政工組的人員。

警察一來,楚唯就把菜刀藏了起來,衝著他們哭天喊地,一會兒撒潑舉報楚洪文非法拘禁,限製他的人生自由,一會腦袋撞牆說自己不想活了。

警察讓他從窗子爬出來,他也不答應,抱著床欄杆死活不撒手。

門被鎖著,警察也不好直接進去,隻能先在窗外安撫他的情緒。

了解情況也不能聽信一麵之詞,還得把另一個當事人找回來當麵對質。

警察皺著眉問:“派人去找楚洪文了嗎?”

街道辦事處的王主任道:“已經去了,咱們先等等。”

正在菜市場買菜的楚洪文,聽到警察來了家裡,連買好的菜都沒要,就慌慌張張跑回了家。

從一出門,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沒想到還真出事了。

剛踏進院子,兩個警察就看著他,嚴厲道:“楚洪文同誌,楚明朗同誌指控你限製他的人身自由,非法拘禁他,請問有這回事嗎?”

楚唯插話道:“門還鎖著呢,怎麼沒有這回事了。”

楚洪文在心裡暗暗叫苦,老子管教不聽話的兒子那是天經地義,誰家沒點上不得台麵的事啊,非法拘禁這種帽子屬實給他扣得太大了。

“誤會,都是誤會。”他抖著手從包裡掏出了鑰匙,插了好幾次才對準了鎖孔。

門開了,楚唯也願意出來了,楚洪文氣不過,抬手就想打他。

楚唯眼疾手快躲過,迅速跑到了王主任身後,讓他撐腰。

王主任對他們家的事也有所耳聞,本來以為楚洪文自己能私下解決,誰知道鬨得這麼不體麵。

他對著楚洪文不悅道:“乾什麼呢你,當著我們的麵還想打人?你當現在是什麼年代,還敢把舊社會那套拿出來用,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把人關起來算什麼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

楚洪文有苦難言,想到楚明朗乾的那些畜生事,他把心一橫道:“警察同誌,王主任,這事真不能怪我,你們有所不知,我這樣做實在是這孩子太不聽話,太能鬨騰了。這不,前陣子下鄉的名單下來了,上麵有我們家這小子,他被我和他媽寵壞了,從小嬌生慣養的沒吃過什麼苦,一聽要下鄉就跟我鬨了起來,又是絕食,又是自殺的。好不容易從醫院回來,大半夜的還拿刀威脅我和他媽,要不是怕他惹出滔天大禍,我哪能把他關起來。”

“警察同誌,冤枉啊。”楚唯抹著眼淚為自己辯駁,“主席都說了,我們知識青年要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那些地方需要我們知識青年的建設,我是男子漢,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隻要國家有要求,人民有需要,我定當義不容辭,又怎麼會不願意下鄉呢。”

王主任很是不解:“既然如此,那你在家鬨什麼鬨?”

絕食自殺,還打砸東西,一點不像想下鄉的人。

楚唯麵露難色,看了楚洪文一眼,有些害怕道:“我不敢說。”

政工組的人一看這裡麵就有什麼內情,拿著個小本本開始記錄。

王主任不耐煩道:“我和公安局的同誌都在這,你還有什麼不敢說的,趕緊的。”

楚唯咬了咬牙說:“既然這樣,那我就不瞞大家了,其實我根本沒有絕食,也沒有撞牆自殺,之所以進醫院,都是被我大哥害的。”

楚洪文猜到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試圖阻止:“你簡直是胡說八道,王主任你們彆聽他胡說。”

楚唯害怕地縮了縮脖子,王主任喝道:“現在沒問你話,你給我閉嘴!楚明朗同誌,你繼續說。”

見有人撐腰,楚唯大著膽子道:“其實這事跟王主任您也有關係。”

王主任眉頭一皺,他跟楚家人都不熟,能有什麼關係?

“您先彆急,先聽我慢慢說。我聽說王主任您家有三個孩子,為了支持農村的建設,您讓三個孩子都下了鄉,給我們大家做了很好表率。我當時聽到這個事之後,心裡對您是由衷的佩服,有您這樣大公無私的領導,是咱們人民群眾的幸運。佩服之餘,我又十分愧疚,想想你們家三個孩子,都被您安排到了鄉下,而我們家有五個孩子,卻隻有一個下了鄉,這事說出去也太不光彩了。”

楚唯抽抽噎噎說著:“爸爸媽媽一向疼愛我們幾個孩子,舍不得讓我們下鄉吃苦也能理解……但我覺得這樣一點也不好,嗚嗚~如果人人都隻顧自己,咱們這個國家要靠誰來建設?沒有大家,又哪來的小家?我和爸爸媽媽商量,讓大哥和我一起下鄉,一起為祖國做貢獻……誰知道這話被大哥聽了去,他認為我是在害他,想讓他去鄉下受罪,便生氣的把我關起來,不讓我吃飯不說,還虐待我,害得我住了一周的院,你們看,我現在額頭上的傷口都沒好呢。”

可能是過於委屈,他說這番話的時候都哽咽了好幾次。

楚洪文被他編造的這一套/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幾次想開口,都被警察攔著。

等楚唯說完,他才大聲嗬斥道:“你當你在編故事呢?哪有這麼回事。”

楚唯摸著自己的額頭質問他:“怎麼沒有,你就說我頭上的傷是不是楚明宣弄的吧?院子裡這麼多人都可以給我作證,你彆想抵賴。”

院子裡的人被他們一家攪得不安生,此刻都想早點把事解決,聽到他這麼問,七嘴八舌道:“對對對,昨晚他們吵架,我們都聽見了,就是楚明宣害的。”

“沒錯,我們都聽見了的。”

楚洪文一張嘴哪說得過這麼多人,道:“我承認你的傷跟明宣有關,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那樣。”

承認就行,楚唯不想繼續跟他對質,道:“警察同誌,王主任,我要說的都說完了。其實說破天其實也就是點家務事,算了,隻要爸爸答應不關我,每天給我飯吃,我也不追究大哥欺負我的事了。他要是不想下鄉就不下了,反正他還有份臨時工,待在城裡也沒關係的。”

王主任怒道:“算了,怎麼可能算了!就知道偷奸鑽空子,你們一家人把國家政策當什麼了?”

他心裡實在窩火,倒不是心疼楚唯,主要是想到了自己家裡那幾個孩子。

為了孩子下鄉的事情,家裡人沒少跟他鬨,可是就像楚唯說的,他們當領導的不以身作則怎麼行。

三個孩子,他愣是一個沒留,都讓他們下鄉了。

難道是他沒本事把孩子留在城裡嗎?當然不是,還不是為了給大家做表率,不給人留下話柄。

結果楚家這兩口子倒好,家裡孩子這麼多,就讓一個下鄉不說,自家孩子思想覺悟高,竟然還被他們迫害,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王主任跟政工組的人使了個眼色,那邊的人心領神會的在小本子上記錄。

思想不行,那就改造,看來得讓這楚洪文一家人去革委會上上課。

思想改造什麼的,不歸警察管,和王主任交涉一番,對楚唯進行了批評教育,讓他保證以後不會再砸窗鬨事,兩個警察同誌就率先離開了。

至於楚洪文,王主任這邊自有安排。

政工組的工作人員停止記錄,對他道:“楚洪文同誌,現在就麻煩你跟我們去革委會走一趟了。”

王主任補充道:“去廠裡把他愛人、兒子都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