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瘴霧(8) 暗格裡的筆記本。……(1 / 2)

見手青 二獅 7069 字 8個月前

亞曆克斯垂下拿著繩子的手,有些無措地看向同伴。

霧氣裡是那樣的安靜——

按理說,阿曼離得也不算太遠,再加上他天生的大嗓門,大家竟然就就連一聲低呼都沒聽到。

剩下四人互相看了一眼。

楊予低聲提出:“要不……把繩子拉回來看看?”

反正,係統提示阿曼已經出局,繩子拿來“引路”的意義也不複存在。

亞曆克斯點了點頭,拉繩子的時候手都在抖。

繩子即將回收的時候,淩衍川對著霧氣一頓輸出,但並沒有擊中任何東西。他低聲說了一句:“安全。”

等繩子最遠端從霧氣中出現時,它依然保持著一個圈的模樣——當時阿曼就是這樣纏在自己腰上的,就連繩結都沒被打開。

“模擬機裡的東西死後會留下屍體,”淩衍川低聲說道,“但選訓生精神判定低於10被強製離開以後,整個人會像虛擬影像一樣消失,並不會留下任何東西。”

“可是,我們在這個空間裡會真實地受傷、流血,比如被麵包蟲的消化液噴到,皮膚真的會燒傷,”楊予蹲了下來,借著蛾燈的冷光仔細觀察那個繩結,“和他貼身接觸的繩子上沒有血跡、皮膚碎片、或是腐蝕性消化液。”

阿曼走的時候,是他們所有人裡精神判定最高的。

這個怪物不僅在極短的時間內戰勝了阿曼,且並沒有使用任何暴力的攻擊方式……

楊予摸了一把繩結,突然愣住:“濕的。”

淩衍川湊了過來:“什麼?”

“這個圈被浸濕了。”

楊予低頭看向自己的五指,摸過繩結後,手上似乎也沾了一些潮意。

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或者說,一種精神觸感。

楊予覺得這水似乎攜帶著某種精神信號。

這種感覺很微妙,就好像他在其他人大腦中捕捉到的那些思緒信號一樣,有時候,在一台正在運作的、發消息的機器邊上,他也會感到類似的觸感。

隻是,這水裡的信號過於細碎,斷斷續續,字不成句,與其說是信號,不如說是亂碼。

他感覺到了,卻又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楊予順著繩子往下摸去,發現離阿曼最近的那端,大約有一米左右的繩子是濕的。他有些疑惑:“好像這端繩子掉進了溪水裡。”

“不對啊,”淩衍川皺起眉頭,霧氣讓他短暫地失去了方向感,但他還是能根據小屋門的位置,找到小瀑布的方向,“溪水是往那個方向流的,與阿曼走的方向完全相反。”

楊予順著他的手看去,所有人突然麵色一變——

對啊,溪水呢?

溪水的聲音消失了。

在他們下午剛抵達據點的時候,溪水從先知女神手中的壺裡傾瀉而出,彎彎扭扭地往下流去,淅淅瀝瀝的,變成了一種淡淡的環境白噪聲。

這個流水聲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消失的呢?

沒有人注意到。

楊予垂眸,低聲說道:“我們還是先進屋吧。”

回到屋內,大夥兒們顯然都興致不高。

楊予注意到,謝曠生又開始用那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這次,對方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以及忿忿不平——好像他覺得出局的應該是自己。謝曠生張嘴,長歎一聲:“哎,阿曼可惜了。”

淩衍川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槍管,情緒有些懊惱:“我早說了,不要出去!”

至於亞曆克斯,又開始撅了個大腚,盯著那全息壁掛發呆,嘴裡還振振有詞:“溪水是從女神的壺裡流下了的,可太陽落山以後就沒誰了……那馬克一嘴一個先知女神,神神叨叨的不像正常人……你們說,會不會是這裡信奉的先知女神有問題?”

亞曆克斯上下摸了摸壁掛的邊框,突然“臥槽”了一聲。

楊予敏銳地抬起頭:“又怎麼了?”

亞曆克斯把耳朵貼在牆側,拿手敲了敲壁掛,隨後,他又移動到了沒有壁掛的位置,再次敲了敲。

紅毛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起來:“嘿!兩邊的聲音不一樣,這女神果然不簡單!”

楊予也湊過來聽了聽,很快發現端倪:“這個壁掛後還有一個空間,不過看這厚度,也隻能是個小暗格。”

亞曆克斯眼神一亮:“哇,讓我看看怎麼打開它!”

也不知是不是“打開”這兩個字觸發了什麼語音開關,隻見那先知女神的影像從畫中立了起來,對人微微一欠身:“滴!磁粒體信號不匹配——開鎖失敗。”

亞曆克斯低呼:“好家夥。”

原來這個壁畫並不是用於供奉、朝拜,而是一個暗格的守鑰人!

就像每一個人的指紋都不一樣,隨著人類的精神進化,每一個人的磁粒體信號也會攜帶一段獨一無二的簽名。這種通過匹配磁粒體信號波段的密碼鎖,被稱為“精神鎖”。

亞曆克斯抓了抓腦袋:“那現在怎麼辦,強拆嗎?”

先知女神禮貌地答複:“強行拆除會啟動密碼鎖內自動焊死功能,偷盜是錯誤的行為。”

亞曆克斯:“……”

楊予伸出手,嘗試著在全息屏上點擊了“問題報錯”按鈕。

在域外這種地方,精神鎖壞了也無處維修,因此,正常係統應該都有內置應急模式。

果然,先知女神點了點頭,畫框下的黑色底座翻動了一下,出現一把六位數的數字密碼鎖:“全息屏故障檢測,請輸入密碼找回。”

亞曆克斯跪在壁掛前,小心翼翼地把從0撥到9,可是,他發現這些數字都很新,並看不出什麼磨損的規律,不由得苦著臉:“換成密碼也不知道啊。”

楊予又伸手,點擊了一下全息屏角落的“提示”按鈕,很快,屏幕又跳出了一個方框:摯愛。

“讓開,”他輕輕地把亞曆克斯推開,迅速撥了六個數。

謝曠生瞳孔一顫,連忙試圖伸手製止:“喂,你個吊車尾的不要亂來!”

可他話音未落,隻聽“卡塔”一聲——

壁畫開了!

裡麵赫然是一個密碼箱,放著一本黑色皮封筆記本。

謝曠生瞬間長大嘴巴,那隻試圖阻攔的手還僵在半空。

另外兩人也是錯愕地看向楊予:“你怎麼知道的密碼?”

楊予從房主遺物中拿起一個圓形的雕花黃銅吊墜,在眾人眼前晃了晃。隻見吊墜打開,裡麵是一張小女孩的照片,圓嘟嘟的小臉,一雙眼睛月牙般地眯了起來,笑得天真無邪。而照片背麵用黑色的油性筆寫著一個名字——莎哈爾——以及一個比事故發生早四年的日期。

【我親愛的莎哈爾,爸爸一定會讓你獲得幸福!

——新曆47年3月4日。】

楊予低聲解釋道:“剛就研究了半天,這個名叫‘莎哈爾’的女孩應該是房主女兒,3月4日則是她的出生日期——提示為‘摯愛’,密碼則是‘470304’。”

亞曆克斯咂舌:“可以啊少爺!”

楊予淡淡一聳肩:“碰巧罷了。”

他從暗格中拿出了筆記本。

皮封油光鋥亮的,布滿了折痕,翻開的位置有些褪色,顯然是用了很久了。

筆記本翻開第一頁,就是一條手繪進度條,根據筆跡,不難發現進度條被塗畫多次,且已塗黑了百分之八九十。

進度條下則是一則剪貼的廣告——

【還在為自己的磁粒體異常困擾嗎?

還在擔心自己被時代淘汰嗎?

100,000星幣!

100,000星幣就能讓您的孩子獲得優質磁粒體,以及星城的定居資格!

心動不如行動!六歲前移植成功率高達99.9%!

——星城艾爾醫院磁粒體專科】

廣告下麵,是房主歪歪扭扭的親筆:“這會是莎哈爾住在域外的最後一年。”

楊予無聲地抬了抬眉毛:“原來這些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