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狗聽了直搖頭,雞聽了憤而自殺。……(1 / 2)

“世子”二字說出口,春五娘心裡咯噔一下,腿一軟在地上趴穩了。

她心說自己真是倒大黴,這兩柱香功夫就沒一刻不提心吊膽的:特意挑了平時最聽話的,誰知道人說跳湖就跳湖;整個放花樓五樓想方設法封了,還是有人闖進來;說了爺是私下來有公事在身公事在身,還鬨得這麼熱鬨。烏泱泱一大片人頭跪在底下,這是生怕京城裡“世子爺逛花樓”的消息傳得還不夠快。

春五娘真想給自己一耳刮子。

闃然寂靜,湖麵吹來的風將窗欞拍打得“沙沙”作響。

談善左右看了一圈,大家都跪了,他一個人杵在原地怪尷尬。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慢騰騰也跪,不過慢了半拍,一茬樹苗裡頂出來個突兀的黑腦勺。

好在這事兒似乎沒人注意,鼇庭身邊尖嘴猴腮的跟班先一步邁進來,揚聲:“五娘,你這兒不是有好顏色的哥兒,剛抱琴出去的叫什麼——”名。

戛然而止。

“咚。”他嘴一閉,雙膝一提,也跪了。

鼇庭心寬體胖跑不動,還在後頭。

談善心裡實在好奇鬼十七歲是什麼樣的,他忍了半天心癢癢,從地上抬起半寸視線,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觀察。

看不清什麼,竹繡後紗影晃動,霧裡看花,水中望月。

“出了何事。”帶刀侍衛站在眾人前,掃視一圈,“春五娘,你來說。”

春五娘腦子裡轉了得有一千個彎都沒能想辦法把自個兒摘出去,她深吸了一口氣,叩拜:“五娘的錯,鼇家的公子來要人,奴實在沒辦法,將人放了上來。”

這放花樓的掌櫃有點意思。

談善動了動跪得發麻的腿,暗自思忖。

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推給鼇家,明裡暗裡說鼇庭是來搶人,彆管搶得是什麼,皇宮的臉不能丟。

隔簾後的那道虛虛的影子果然屈尊開了口,不緊不慢:“哦?要什麼人。”

春五娘用帕子裝模做樣地揩淚:“將將給爺彈小曲兒的那位,叫畫桐。”她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得罪就得罪到底,“這不是壞了放花樓先來後到的規矩嗎。”

“是嗎。”

談善一頓,聽見上首那道聲音淡淡說:“可他彈得難聽。”

“……”談善沒忍住,肩膀聳動了一下。

“呦——我當是誰在這兒。”

“殿下怎麼有空出宮,還來了京中著名的煙柳之地。”鼇庭假笑著拱手一行禮,“明日上朝糾察院的折子恐怕要淹了明光殿。”

餘光擦過來一雙鑲金帶玉的錦靴,談善的太陽穴跳了一跳。

小胖子變成大胖子,還是討人嫌。

“你這話說得稀奇,我們家殿下出來自是有要事。倒是您,鼇家的大公子,跑到這種地方來尋花問柳,還敢頂撞世子。”

談善隻覺得耳邊說話的人太多,他匍匐了身子,見縫插針揉鼻子,免得在這種針尖對麥芒的環境下打噴嚏。

他深覺自己適應性強。

鼇庭就是怕落了麵子,抱琴的帶不走算了,他今兒非得帶個人走。

“我不跟世子爺您搶東西。”他往後退,“我換一個。”

“我要帶走他。”

“喂,落湯雞,說你呢。”

一旁好端端跪著的談善:“……”

他冷不丁成為視線焦點,轉念一想跟著鼇庭說不定能知道更多。反正也容不得他拒絕,於是他乾脆:“好。”

氣氛怪異地停滯。

怪異到談善膽大包□□上看了一眼。

那簾子徐徐撩開,他冷不丁對上一雙漆黑深豔的眼,似笑非笑:“本宮聽聞你叫阿船,擅琴,可引鳥兒棲息。”

談善看著他,心裡想:擅個鬼,我那水平你還不知道,宮裡趕鴨子上架學了兩天,狗聽了直搖頭,雞聽了憤而自殺。

哦,那是黎鏽。

不是阿船。

談善老老實實點頭:“是的,爺,我擅琴。”

“留下,宮裡頭老太太缺個琴師。”

徐流深抬抬手,碩大一顆瑪瑙玉石光芒妖冶。他支頷笑了會兒,下一秒又變了臉,冷冷:“至於你。”

“吵得本宮頭疼,扔下去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