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仰身往後一閃,避開王姐淩空一巴掌,攥著她的手腕然後往後一甩。
王姐的頭呈一個詭異的姿勢耷拉著,眼眶瞪的極大,整個眼白翻上去,牙光雪亮,呲牙咧嘴,然後一爪子在他手臂上剜了條大血口。
“她這是……被什麼上身了?”陳時越圍觀過來,小心翼翼的在旁邊道。
傅雲喘著氣一手按著她,一手衝陳時越攤開:“繩子。”
陳時越立馬轉身,從四叔的茶幾櫃裡刨了一通,把陳朗小時候的跳繩倒騰出來了,然後慌慌張張給傅雲塞到手上。
傅雲接過繩子,用腳把一旁的椅子一踢,扒拉過來,動作麻利,三下五除二把王姐綁在了座位上。
陳時越看的目瞪口呆,心說這哥哥從前究竟是做什麼營生的。
“洋墨水……咕嘟咕嘟……我們家門……”王姐艱難的翻著眼睛,胸腔裡嗡嗡作響,一下一下的從嘴裡吐字,神情充滿怨毒。
“你說什麼?”陳時越湊近了聽,被傅雲拎著脖子扯開了。
“她說‘彆以為你喝了幾瓶洋墨水,就想進我們家門。’”傅雲矮身蹲下,認真的打量著王姐的麵容。
“鬼上身了。”他得出結論:“如果這個時候用陰陽眼鏡看她,你能看到她臉上一團黑氣,要試試嗎?”
“不要。”陳時越拒絕的果斷。
“阮凝夢,洋墨水,家門……是陳老太爺的媽媽!她也是當年橫死的冤魂!”陳時越琢磨了半晌,忽然驚道。
“沒錯。”傅雲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王姐的額頭上:“現在占據王姐靈魂的,就是當年陳紹鈞的母親,竹筠心的婆婆,她曾劇烈反對阮凝夢和陳紹鈞在一起。”
“我說的對嗎?”
下一秒傅雲倏爾臉色一變,被燙著似的收回手指,指尖已經多了一點被燙紅的疤痕。
王姐眼眶裡急劇湧出大股大股的血淚,血糊滋啦的黏了一臉,和她原本就蒼白如雪的麵容相襯在一起,顯得可怖而驚悚。
“沒事吧?”陳時越一把扳過他的手,緊張道:“疼。”
傅雲搖了搖頭:“沒事,不疼。”
“道行不深,脾氣還不小。”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陳時越看著王姐一臉的血,神情不忍:“我們給她擦一擦?”
“毛巾在外頭掛著,自己拿。”傅雲揉了揉指尖。
“我梳理一下,陳紹鈞母親恨阮凝夢,當年對阮凝夢的死造成了直接影響,所以阮凝夢死後報複她,使她靈魂不得超生,而且我們之前見過的吳媽,還有那個老先生,大概也都是阮凝夢手裡的冤魂。”
陳時越一拍手:“一切不都說的通了。”
四叔披著外套,蹲在門檻處一聲不吭。
“四叔!四叔開門!”有人在外麵拍打院門。
四叔起身推門,汪俊從門外擠進來:“叔,小朗在哪家醫院?”
傅雲站在門口,目光冷冷的望著汪俊。
“什麼事?”四叔低聲問,汪俊身後擠進來了老神棍。
陳時越急的張口就要攔他四叔把醫院地址說出來。
不料被傅雲一擋,遞了個眼色:彆急。
汪俊和老神棍在門口問完就走了,四叔心事重重的一個人在院子裡瞎轉悠。
“傅雲!汪老板和那老頭要小朗的地址為什麼不能攔著?”陳時越急促的低聲問道:“他們不利於小朗怎麼辦?”
“那你應該去問你四叔,小朗是他的兒子,他為什麼要把地址給他們。”傅雲反問他。
陳時越被他堵的語塞。
“因為他並不是完全的信任我。”傅雲低聲道,然後轉身回房:“比起這個,我們應該把注意力轉移一下了。”
“現在房間裡有個情緒激動的當事人,跨越八十多年,千載難逢的問話機會,進來吧,讓我們聽聽她對阮凝夢這個便宜兒媳婦,到底有多不滿意。”
王姐已經開始口吐白沫了,半張臉青紫交錯,黢黑的紋路沿著脖頸蔓延而上,看上去被侵蝕的差不多了。
傅雲在桌子邊上隨手拿了個報紙,卷成一個筒狀,伸手一抵王姐下頜,彬彬有禮的問候了一聲:“老太太?”
王姐蹬踢著雙腿,半天沒說話,嗓子眼裡“唔!唔!”的發出含糊而意味不明的聲音。
傅雲無辜轉頭:“她不配合問話,怎麼辦?”
陳時越:“……”
他把傅雲手裡握著的報紙從王姐下巴上拿下來,然後輕輕的搭在王姐的膝蓋上,溫和至極的喊了一句:“紹鈞他娘?”
王姐聽到這個稱呼,竟奇異般的鎮定下來,雖然還在呼哧呼哧的喘息著,但聲響一下比一下低沉悠長。
最終她嘴裡喃喃自語著道了聲:“紹鈞……”
傅雲驚奇的看他一眼,用眼神問他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