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生樁。
從前修橋時,為保橋身穩重,會將一對童男童女活埋生葬在橋中,死人骸骨撐在橋底,變做橋梁的守護神,橋身就不會塌了。
後來標準降低,也可以用流浪漢活埋鎮橋,殘忍至極的法子,曾有橋梁拆遷時在橋底下挖出大量屍骨,白骨掩土,罪惡累累。
陳朗今天差點就被人給埋了。
四叔扶著陳朗從地上站起來,臉色極其難看,老人家整個人都在發抖,他看著汪俊,哆哆嗦嗦,老繭密布骨節粗大的手咯吱咯吱作響。
“汪俊……你小時候在村裡長大,我帶你不薄……小朗是你弟弟……”
汪俊冷著臉,身旁手下給他撐著傘,雨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打,他沒去看四叔,轉身直勾勾看向傅雲。
“剛才已經有人報警了,接下來會有律師和你們對接,這個工程建造到目前為止的所有成本和損失,我會向你索賠。”汪俊直視著他道。
傅雲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疑惑的神情:“找我索賠嗎?”
老神棍心慌慌的在一旁幫腔:“不然呢?”
傅雲抬手:“來你說說,報警打算怎麼說,我乾什麼了?”
“你破壞公物,造成橋梁阻斷路麵坍塌,對我們集團的工程進度造成嚴重影響,你說這夠不夠判你幾年,賠償千萬起步?”
傅雲站在雨中,披著陳時越的外套,衣角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
“首先呢,這裡沒有監控。”傅雲笑道:“其次——”
他伸手指了指身後橋麵上的慘狀,一片狼藉,磚塊和灰塵拌成泥漿,斷壁殘垣麵積蔓延十幾平方米,大塊大塊的石頭和並列在橋頭的四方石像儘數砸斷,滾落在河堤裡。
“這裡既沒有爆炸的痕跡,也沒有拆遷隊來過,我手上甚至沒有武器。”傅雲朝他攤開手:“你是打算跟警察說,我一個人,徒手,把這麼長的一道橋全拆了,是嗎?”
傅雲身形算不上強壯,外表看上去是偏清俊瘦高那掛的,麵容俊朗斯文,氣質溫和,絕對和好勇鬥狠之徒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此時站在雨中,對著汪俊微微而笑:“汪老板,你覺得警察是信你構陷他人騙取賠償金,還是信我是滅霸本人,剛才打了個響指,然後檣櫓灰飛煙滅?”
汪俊咬緊了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傅雲轉身對陳時越道:“走了,回去換衣服。”
陳時越點點頭,扶起四叔和陳朗,跟在傅雲身後,幾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回村,轉眼消失在夜色裡。
傅雲一進家門,就連著兩個噴嚏,哆嗦著把濕漉漉的衣服往下脫。
陳時越手忙腳亂的給他找乾淨衣服,從櫃子裡搗鼓出來吹風機放到茶幾上。
“水給你燒好了!傅雲!”
傅雲含混的答了一聲,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上半身衣服貼在身上。
他這磨磨蹭蹭的動作看的陳時越一陣心急,上手一把給他把衣服扯下來,然後將手上的乾衣服扔給他。
“年輕人,淋點雨怎麼了。”傅雲穿好衣服,碎發上還掛著水珠。
“現在去浴室吹頭發,彆讓我催你。”陳時越拎起吹風機塞他手裡:“本來陽剛之氣就不足,再發燒全蒸發沒了可怎麼辦?”
傅雲:“……你才缺少陽剛之氣。”
陳朗剛一回來就病倒了,雖然還是虛弱,但好在靈魂安穩的呆在軀殼裡,沒有大恙。
傅雲在浴室吹頭發,手機放在客廳裡,忽然鈴聲響起,陳時越看了一眼,拿起手機到浴室去:“你電話。”
傅雲放下吹風機,接起電話:“喂?”
“大哥!救我!救救我!”電話那頭的人高聲咆哮,震的傅雲不得不把手機往後撤了一點。
“你安靜點,好好說話,怎麼了?”傅雲皺著眉心問:“你爸又打你了?”
“還沒!但快了!上周期中考試,我全科成績加下來全班倒數第四!還進步了一名呢!”電話那邊的男孩興高采烈道。
傅雲:“……挺厲害的,加油。”
“大哥,那既然我都進步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願望~”
傅雲直覺不妙:“你說。”
“數學考扯了,老師要叫家長……”
傅雲:“……”
“你知道的,媽從小沒把我生聰明……小時候人家都有哥哥保護,隻有我孤苦伶仃每天被院子裡的小朋友欺負……”
傅雲果斷道:“好了打住,把去學校的時間還有你們老師的聯係方式發我,然後你就可以掛電話了。”
“啊哈哈哈哈……謝謝哥!”那邊興高采烈的掛了電話,然後倏的給他推了數學老師的名片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