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影衛是在答應他的要求,這也是殷無寂希望看見的,但瞥見影衛的笑容,他卻無端覺得刺眼。
刺眼到,他希望這個笑容趕緊消失。
但影衛大概是失望透了,那個笑容越來越燦爛,影衛不常笑的肌肉被笑容拉扯著,有些僵硬。
簡直比哭還難看。
捏住影衛的下巴,殷無寂冷聲道:“彆笑了。”
從來都是他說什麼,影衛就做什麼,聽見主子的吩咐,影十二快速低下頭,他啞著嗓子道:“是,主子。”
影衛再抬起頭的時候,礙眼的笑容果然消失了,他順從地坐著,即使殷無寂還沒鬆手,影十二也不發一言,透著麻木。
他的唇色發白,殷無寂鬆了手,發現影衛蒼白的臉側有了顯眼的紅痕。
隻是這樣……居然就留下了印子?
不怪殷無寂訝異,影衛一直都是水裡來火裡去,身上總是帶著大大小小的傷,這樣淩厲的影衛,跟敏感脆弱,其實沒什麼關係。
影十二垂著眼簾,盯著他的睫毛,殷無寂手指微勾,突然冷哼了一聲,就要走。
“主子。”
身後傳來聲響,有點粘膩,殷無寂不耐煩地看向影十二:“什麼?”
影十二癡癡看著殷無寂的手,主子的手剛剛碰過他,已經臟了,他委婉提醒道:“還沒擦手。”
青筋一跳,殷無寂譏諷道:“本莊主還要在你麵前處理嗎?”
他將手掌在呆愣的影衛麵前翻了一遭,薄唇微抿,就是一個字:“臟。”
影衛眼裡徹底暗淡,他垂下頭,像個沒有生機的木偶,克製道:“是……臟。”
他忍著心內的翻覆和腹內的疼痛道:“主子還是儘快處理吧。”
白得跟個紙人一樣,連捂住肚子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縮,殷無寂要走,卻還是道:“影十二。”
影衛怔怔抬頭,撞入他主子的一雙冷眸中。
很冷,影十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用那隻臟了的手扣住影衛的後頸,影十二隻能繼續和主子對視,殷無寂一字一句道:“想保住它,就好好聽大夫的。”
大夫說什麼……影十二的眼中有片刻的茫然,等到他再回神的時候,主子已經拿了手帕在擦了。
臟上加臟。
影十二心中酸楚,等著腹內的疼痛過去。
殷無寂就這麼站在那兒,時不時地看向影十二,等到影衛實在支撐不住,合上眼睡了過去,他才抬腳離開。
剛出門,就撞上了過來的管家。
“莊主,距離霜園最近的春暉閣已經收拾出來,這幾日……都要宿在那邊嗎?”
大夫說了,依照影衛的情況,一時半會兒好不了,看了眼被影衛霸占的房間,殷無寂不悅地點了點頭。
感受到莊主的不快,管家試探地問:“何不將影衛挪回去?”
畢竟,影衛隻是影衛,萬沒有睡在主子房內的道理,一直在薇園住著,怕是那影十二也誠惶誠恐。
“不能挪。”
不能挪?
管家還沒琢磨出這三個字的深意,殷無寂就已經往春暉閣的方向去了,管家急忙跟上。
……
有兩日都沒見過主子了,影十二將每日都要喝的苦澀的藥咽下,大夫告訴他,如今主子已經搬去了春暉閣,一應的事務都在那邊處理。
主子果然不願再見他……甚至連主子最為看重的霜園,都不要了。
大夫剛剛將藥箱收起來,就看見恍若自閉的影衛,他在心裡歎息一聲,要是一直這樣下去,這位影衛大人怎麼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