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脫了鞋跪在床沿上,拉開被子,卻猛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攥住了手腕,那手像是剛從雪地裡爬出來的一樣,滲進骨子裡的涼。
“啊!”許晚被這動作嚇了一跳,本能的想去掙脫,後背失力的從床上掉下來,地麵也是冰冷的,冷的許晚一激靈。
反應過來這房間裡還有一個活人的時候,立刻抬起頭去看床上的人,直接那本應該躺在床上躺屍的人撐著胳膊半坐了起來,一雙黝黑的眸子盯著許晚。
“晚哥兒?怎麼了!”沈家二丫沈瑤光本來在隔壁父母房間聊天,聽到許晚摔在地上的動靜之後立刻過來詢問。
剛在門口站穩又好像想起了什麼,臉上帶著一點嬌羞抬腳就要離開。
房間裡“噗”的一聲,隨之而來的是許晚顫抖著的聲音:“二丫,你,你哥,你哥吐血了!”
“什麼!”趙氏早就聽見了隔壁的動靜,沒想到二丫那死丫頭太莽撞沒攔住,出門去追就聽到那買回來的衝喜夫郎說自己的兒子吐血了!
吐血這可是大事,尤其是沈星野本就臥床不醒,前段時間請的大夫說他快不行了,他們是沒辦法了才無奈想到衝喜這個法子。
沒想到這新夫郎來的第一天,還是洞房花燭夜,沈星野就吐血了!
“二丫!快讓你三叔去找大夫!你去燒點水!”沈湖把沈瑤光往她三叔的房間那裡一推,跟著趙氏的身影進了沈星野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許晚一臉害怕的坐在地上,麵色驚恐的對進來的人解釋:“不,不是的,我剛拉開被子想上床,他就吐血了!”
趙氏沒搭理他,一臉心疼的朝沈星野走去,“我的兒啊!你咋吐血了啊!”眼淚嘩嘩的流,一副沈星野快死了的樣子。
沈星野的視線還落在許晚的身上,許晚也是被嚇得小臉慘白,村裡早些年也有個生病的人,聽說早上吐的血,還沒到中午人就沒了。
他難道真的要把人衝死了嗎?
以前村裡的人就說他是個天煞孤星,所有和他有關係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娘剛生了自己就去世了,爹也是在自己五六歲的時候意外從房梁上掉下來摔死的。
好不容易嫁了人,難道沈星野也要被自己害死了嗎?
“你......”沈星野的話還沒說完,一倒頭就栽在了床上。
“啊!”二房的三丫沈林蘭也沒睡,聽說家裡來了個新夫郎是隔壁村沒人要的,還花了一兩銀子,沈林蘭就氣的睡不著,那可是一兩銀子,要一個沒人要的醜夫郎乾嘛!
那個醜夫郎臉上有紅色的斑點,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又醜又壞!聽說他爹娘就是被他克死的!
現在來了她家,才是第一天,洞房都沒過,她哥就滿嘴是血的倒在了床上,眼神都死死的盯著那個醜夫郎!
“大哥!你彆死啊!”沈林蘭忙不迭的跑進去,一下子把許晚推到在地上,“都怪你!你這個醜八怪!你把我大哥害死了嗚嗚嗚!”
十歲的孩子聲音又尖又細,大吼大叫的讓許晚還她哥哥的命來,二房的人跟著進來,強硬的把沈林蘭帶了回去,就沒說彆的話了。
“我,不是,我....”許晚還想說什麼,聽到動靜醒來的大房就趕來了,大姑姑沈善是招的贅婿,所以一直在沈家生活,大姑夫徐石這幾天在城裡賺錢沒時間回來。
沈善進門看到地上的血和剛才鬨哄哄的聲音,拍了拍愣在一旁的沈湖的肩膀,自從爹娘死後,她就是家裡的主心骨。
“請大夫去了嗎?”這句話是問沈湖的,她繞過沈湖扶起地上的許晚,捋了捋許晚的肩膀,“沒事的,沒害怕。”
許晚似乎被嚇壞了,顫抖著蜷縮進這裡唯一一個給他善意的沈善懷裡,被她帶著坐在了板凳上。
沈湖的眼眶裡也濕潤了起來,眼看著自家兒子成了這幅模樣,有哪個爹娘能有那麼鐵石心腸說不難過的,但也確實是怪不到人家新夫郎頭上。
衝喜隻是圖個喜慶,他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隻想給沈家留個根,最起碼在最後的時間裡不是孤孤單單的。
“讓老三去請了,估計一會就回來了。”沈湖的聲音有點哽咽,趙氏趴在沈星野床邊隻是個哭,這讓許晚心裡更難受了,哪怕這些人打一下他,罵幾句他都行,是他給這個家帶來了噩耗。
可是就是這些人完全不在他身上發泄,他更愧疚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嗚嗚嗚。”許晚主動攔錯,希望這些人秋後算賬的時候彆把他趕出去。
沈善這時候隻是握著許晚的手,就算是她親眼看著長大的,但卻不是她的親生骨肉,她不能多說什麼。
沈搖光端了熱水進來,趙氏用熱毛巾擦拭沈星野嘴邊的血,時不時抹一抹眼淚。沈善拍了怕許晚的手,示意他去做。
許晚有些害怕,空氣裡除了幾人的抽泣聲,意外的寂靜。許晚哆嗦著走上前去,伸出手說;“娘,我來擦吧。”
趙氏抬眼看了看他,將手裡的毛巾遞過去,空出手抹掉了許晚臉上的眼淚,“不怪你,是我兒命苦。”
往床尾那裡挪了挪,她和那些惡婆婆不一樣,因為她也有一個好婆婆,成婚這些年來,直到婆婆去世都沒和她們這些嫁進來的說一句重話。
“娘,我哥哥是不是要死了啊嗚嗚嗚嗚。”沈搖光還是沒有忍住,蹲在洗臉盆那裡哭。
“大夫來了!”沈老三沈海背著一個老大夫衝進院子裡,又進入了房間。